夜色如墨,寒蝉凄切,骤雨初歇。
高空中的悬着的上玄月挥洒着凄清冷光,河面映着微弱月光,寒凉的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气,夜晚寂寥寒人。
文礼立在船头,看着河水。玄景站在他身侧,一身的黑衣好似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
“魏稽和东门卫两方已经决裂,常白扮做魏稽身边的将士后,一直混在军中,尚未被人发现。”
水面上有一层雾气,被浅白水雾笼罩着漆黑的河水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乔郅。”
文礼的声音也像笼着水雾一样虚幻,语音一落,周遭又恢复寂静。
暗夜里,乔郅的身影突然显现,他眼神警惕地看着文礼的背影,片刻之后,神情瞬息变换,立马将眼神转向玄景投以求救的暗示。
但玄景的态度一直是严肃端正,不苟言笑,注意到乔郅的神色后除了侧眼警示之外,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无可奈何乔郅只好撩起衣摆,老实地跪下。
“之前的事好像还没来得及罚你。”
文礼说话了,听得乔郅心脏猛跳一下,回想自己的‘丰功伟绩’,他一时不确定是哪件事,不知该抓哪个替罪羊来顶锅。
“之前的事?”
乔郅不确定地询问,求助的眼神又看向玄景。
玄景身姿挺直,目不斜视,抬起一只手,找好角度五指并拢,对准乔郅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
“哎呀!”
清脆的一声,乔郅觉得自己的脑浆子都要被打出来了。
在他脑子晕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听到文礼说话了,此刻在乔郅心里文礼说话的恐怖程度不亚于恶鬼在耳边的低语,听得他浑身汗毛倒立。
“回漠原,看好了那几个人,还有新的矿记得好好开采。”
“主上我回忆了一下,谢以柔也是同谋,绝对不能轻饶她!”
一听到要被安排去挖矿,乔郅嘴动的比脑子快,赶紧拽一个人下水,结果脑袋瓜又接受了玄景的一记暴击。
“在牢里的事,别拖上以柔。”
被玄景打得满眼皆是繁星,乔郅赶紧站起来,跑到文礼身边另一侧远离玄景,抱拳弓腰说:“主上,我早说裴哥的主意出的不好,在牢里搓麻的事是他带的头!”
一个人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挖矿,乔郅肯定是不愿意的,不管怎么说也要拉上一个人陪着才行。
文礼朝着水里扔了一粒石子,石子落入水中咕咚一声,寂静之中清晰入耳,听得乔郅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偷偷摸摸地抬眼瞄向看着文礼,只看到文礼转过身,慢慢扬起一只手。
乔郅登时瞪大了双眼,想到的都是文礼这一掌下去,他指定身首异处。乔郅咽了一口唾沫,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就在此刻终结,他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抻直脖子等待文礼的一掌,但提心吊胆一阵忐忑,文礼只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老实去,没得商量。”
“……是。”
意料之外地没有挨上打,乔郅虽是疑惑但也不敢说,只敢在心里想想主上的脾气是好了很多,但更让人害怕了。退下前乔郅安耐不住好奇心,打着手语向玄景问什么情况,虽然是惯例地只收获到了玄景严肃的表情。
“想不到大晚上的,也能这么热闹。”朱玖从船内走出,靠在船篷上,看着文礼的背影问,“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安插眼线到魏稽的军队?”
他问完后也不等他们回答,又开始说起来。
“要是我记得不差,漠原可是一处绝境,三面环山,一侧是高差数百米的断层,间隔着几十米宽的裂谷,其中是千余里的荒漠,常年干旱不降一滴水,寸草不生,入眼的只有飞沙走石,连走兽飞禽都不会踏足,文书所记迄今未能有人在其中驻留超过三日,更不要说开山采矿,看来你们背景定不简单,是官家的人?”
朱玖的一番言论未惊起一点波澜,玄景看着他终于把话说完,才有条不紊地开始回复。
“西南一片如今混战割据,其中魏稽的势力最强,又和邻国结盟,不假时日,以渚河为界的南方都会沦入他手里。”
朱玖听到他态度认真的回答反倒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这两人至多说上一句少管闲事这谈话便罢了。
“魏稽虽强,也不是无出其之人。他和兵马强悍但人少势微的李牟结党营私,势力次之的孙闫和兵富粮足的赵迁同盟与他为敌,四方之间制衡,就算他和邻国结盟,不消担心他会进犯东南而公家无力对抗,与他敌对的两个人都不会轻易给他这个机会。其二,由魏稽所辖制的范围内,与东南地区隔着衡长山脉,除非他北上带着千军万马颠簸行走绕过衡长山,不然天堑地险,自成东南的庇护。”
文礼偏头看向朱玖,语气平淡地说:“这就是你在书上所看到的。”
朱玖顿了一下,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听到玄景继续说。
“李牟兵少,但行军作风锐不可当,邻国军士,因异域水土饮食不同,体格更加健硕高大,是一优势。领军者善用兵法,所用策略狡猾多变,精于以少胜多,也是优势。他们三方协作,孙闫和赵迁不是敌手。”
“你们怎么会清楚?”
“漠原是进入东南的捷径,周遭虽然遍布群山,但北面是山林,魏稽经年累月的部署,已开辟道路,只要带够水粮,暗中攻入东南也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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