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回了一条简单的短信给爸爸:“今晚不回家,不要等我。”而没有回复顾惜涵,反正她住在他家,爸爸知道了,她也会知道。
顾惜涵倒是能忍,之后就再也没来过电话。乖巧、识大体,这是长辈们对她的评价。不过,她把未婚妻的身份亮得太快,显然还不够成熟。
想到这里,司木翰的目光清冷了许多,正思索着,身后传来低低的呓语声:“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司木翰快步回到床前,只见藤西语眉头紧皱,手揪着床单,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西语,你是西语啊。”他握住她的手,但是没有用,她仍然深陷梦境——
四周迷雾重重,三步开外不见景物。好像有人在走来走去,有幼稚的童声在说着话,但她仔细一听,声音又消失了。
她迷茫地想寻找出口,然而迷雾之外还是迷雾。忽而听到有人喊“西语”,她循声赶过去,却扑了个空。
走啊走,她绝望地流下了泪,泪水滴落在地上,竟然发出叮咚的声响。低头一看,原先砂石遍布的地表变成了水面,她每走一步就激起一圈涟漪,一圈圈地向外扩散。等到水面平静了,映出她的外貌——及耳短发,头上别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有点儿婴儿肥的脸,身上穿着漂亮的蕾丝裙,而最让她吃惊的是,自己俨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身旁突然有人这么说。她惊得猛地回头,那个身影却比她更快,一下子转到另一边。
她追过去,他还是比她快一步。
她害怕极了,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你是谁,为什么找我?”
他不回答,只是声音小了些,渐渐地好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等等,回答我啊!”她快步跟上,可惜没多久就失去了他的踪影,任她伸长了手也唤不回。
四周静了下来,雾气更浓了,就连看自己的手也模模糊糊的,感觉就像要融入雾里似的。
想回家——这个念头突然升起,又被绝望盖过去了。她没有家了,哥哥不是亲哥哥,妈妈不是亲妈妈,她的亲人在哪里?对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耳边又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西语,西语”的叫声。
她捂住耳朵,说道:“我不是西语,我不是西语。”
“你不是西语,你是谁?”
“我不知道。”
“你忘记了吗?你就是西语啊!你看……”
远方传来了歌声,把浓雾拨开了,她看到有两个小孩蹲在樱花树下玩耍。女孩手执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她一边画一边唱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樱花树摇曳着,洒落满地的花瓣,纷纷扬扬。女孩拂去肩上的花瓣,然后笑着替男孩挑出藏在头发中的花瓣。歌声迎风而至,她心里一动,也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西语?”
此刻,梦境之外的司木翰正坐在床边。听到这歌声,他惊呆了,这是小时候顾惜瑜经常唱的一首歌谣。
她的声音甜美悠扬,每次唱总会引来一大帮小孩子的围观。她会很生气被别人打扰了,然后拉着他的手离开。
当时小区的西面有个工地,楼房盖了一半,开发商跑了,就停在了那里,堆积了许多圆形的水塘。两人躲在里面,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
“你真的是惜瑜吗?”他喃喃自问,想再听仔细一点儿,但藤西语再次昏睡过去。
梦境里,歌声带走了痛苦,带来了欢乐。迷雾一扫而光,阳光洒在大地上,一片祥和。
与此同时,藤堂佑正在镇上发了疯似的找她。
呼啸的寒风吹得他头晕发冷,但是一想到藤西语在这样的天气里独自跑了出来,他就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不停地拨打着她的电话,期望在某一刻她会接电话,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夜已深了,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两家门口的灯亮着,铁门在寒风中吱吱作响。一阵风吹过,枯叶在街道上翻滚,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已经绕着沂水镇找了一圈,现在正准备重点搜索梧桐树。而倒霉不已的要算校医林振源了,刚把被窝睡暖和,就被他的电话催着叫了出来。
“藤堂佑,我告诉你,以后再有这种苦差事,你绝对不能找我,不然我要跟你绝交。”他一如既往地抱怨着,“那边的林子我找过了,没有。我说,你到底对西语做了些什么,才导致她半夜三更离家出走?”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坏笑着给了藤堂佑一拳,“喂,你忍不住出手了,是吗?”
“滚!不想帮忙就滚回去,别烦我!”藤堂佑正在焦急中,哪里管得上什么礼仪,抬腿就踢,吓得林振源一退再退。
“喂喂喂,我可是在帮你,态度好一点儿!”
“你去看看那边,我去那边。”藤堂佑分配完任务,转身就走。
寒风中,林振源把脖子上的围巾拉至下巴,缩着脖子走向指定的方向,嘴里小声念叨着:“这两兄妹都不正常了,怎么办?我也要陪着疯,真可怜。”
两人隔得不远,声音虽小,藤堂佑还是听得到的。他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手里的手机一直都没闲着,反复地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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