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晖苦笑道:“我跟景岚,没能给你一个舒心的家庭,也不指望你会养老了。”
童景熠一愣,继而道:“我没那么冷血,我现在只希望大家都好好活着,别的再没要求了。”
童晖闻言,抬头望向自己的儿子。面前这张像极了景岚的面庞,让他心中微微发涩。
“如果你妈还在,她肯定会非常骄傲你这几年的成绩。”
“是吗,她对我要求挺高的。”童景熠摆弄着车前的毛绒小摆件,“但我成不了她那样的人,也不是余洁母子俩那样的天才。”
“你车祸之后,”童晖的声音带上了些颤抖,“她很崩溃,朝请来的专家下跪,求他们全力救你,说你才十几岁,既不能丢掉性命,更不能丢掉自由,必须要你活蹦乱跳地出院。那时候,我都觉得可笑,你当时还昏睡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严重。大出血,骨折,内脏受损……她急得发疯,抱着余洁哭。”童晖搓了搓眼皮,干笑,“当时我不合时宜地想,那干嘛还要出柜呢,即便离婚,也可以先瞒着,等你想法成熟一些再坦白。闹到如今的地步,又能落着什么好。”
童景熠沉默着,没有插话,童晖深深叹了口气,说:“没有谁能解决好所有的事,景熠,你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样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有时候,人能自私,就自私,别太委屈自己。”
童景熠道:“我还不自私?”
童晖笑了,伸手捏捏儿子的面皮,“表面上咋咋呼呼,比谁都能折腾,心里就是个小面瓜,软得很。”
“您这是什么形容!”童景熠嫌弃地嚷,“我怎么面了!还瓜!太能拐弯儿挤兑亲儿子了!”
童晖无奈地摇头,“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指不定还嫌烦。”
童景熠无辜道:“我可没说。”
“是。”童晖突然将童景熠一直在那不停揪毛绒摆件的手攥进掌心,用力挤压揉按着,“爸爸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爱跟亲近,也不好意思做那些事情。你说咱们家没有‘爱’这种东西,我不这么认为。”他看了看儿子迷惑的眼神,又说:“但我承认,咱们仨,都不懂表达。”
童景熠就着劲儿,举起两人相连的手,“这不是进步神速了吗。”
“我尽量多努力,争取下回见面,让你看见更多成效。”童晖忍不住笑了。
“不用不用。”童景熠连连摆动空余的右手,接着揉了揉鼻尖,说道:“您不用再努力了,除了听医生的话,把心理状态调节好这件事儿。”
童晖道:“最近好多了,你心里别有负担,踏踏实实出国。”
童景熠一挑眉:“当然,我薄情寡义。”
“还记着他们说的话?”童晖松手,拍拍儿子的肩膀,“气话,不能当真的。”
“气话才是最真的。”童景熠倔强道。
童晖又没话说了,他过去说不过景岚,后来面对儿子,也总是弱气,老是一副不慌不乱,随你折腾的模样。这模样最让童景熠受不了,但他不想继续指责童晖了,于情于理,都没必要。
“跟姚褚,要清醒一点。”他斟酌语气,避免让父亲认为自己是在嘱咐或者提点。但没能如愿,出口的感觉,依旧生硬,“我是说,他年轻力壮一大小伙子,你这都人到中年了,很多事情,都得给自己留点后路,不要太过火,也别太软弱。”他举起手,无意义地在空中晃动,“……有问题,要通知我。”
“听你的。”童晖发出感慨,“长大了。”
童景熠托腮看向车窗外,说:“我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过得去而已,你别误会什么父子情血缘爱。”
童晖一笑,未做评价。
两人没再继续闲聊,很快就互相告别回家了,隔天下午,童景熠的手机收到一条转账提示,他打开一看,二十万。随后童晖发来消息说:“钱不多,不够花的要提,生病得及时就医,不能耽搁。觉得不适应,就回来。交朋友要做好安全措施,出门尽量有人结伴。”
童景熠无奈地回复:“我又不是明天就走!”
“走的时间要通知我,不要一个人偷偷走,你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孩子。”
童景熠撇了撇嘴,仰起脸去看天花板。
“先洗澡,还是先检查作业?”卧室门打开,余承芮的脑袋露出来,“老师说今天会晚半个钟头。”
童景熠一想:“那咱们也晚半个钟头。”
“也行。”余承芮准备关门,“那我先看会儿书啊。”
“等等!”童景熠喊住小孩儿,“跟康君好好提了吗?”
“提了啊。”余承芮往后挪了两步。
童景熠走过去,捏着他的胳膊,把人拽出来,顺手按开灯,瞅着余承芮的脸仔细打量。
“没什么可看的啊。”余承芮扭身便逃。
童景熠笑着问:“你们俩打架了?”
余承芮点头。
“互相打?”
“是啊。”
“给人留医药费没有?”
“留了啊。”余承芮回答,“我还给康阿姨打电话道歉了。”
童景熠:“人也给我打电话了!你们俩就不能换个更健康向上的玩儿法?”
“换他突然出国,我也不爽啊,打架太正常啦。”余承芮拿开哥哥的手,“别捏脸,还在疼呢。”
童景熠蹲下问他:“你真心实意跟我说,愿不愿意出去?”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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