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嬉皮笑脸地冒头问:“我们都看见了,公园碰见那孩子,你这人吧……”他连续啧了几声,表情挺玩味。
“我这人怎么着?”梁桁把许鸣的脑袋按回去,收拾好桌上的内存卡,“剪你的片子吧!还公园那孩子,人家已经二十了。”
许鸣坐到椅子上,看了眼电脑屏幕里自己那张早衰的脸,叹气。
“人家显小啊。”
“是你显老。”何辰兴适时地再次加入话题,接着他冲梁桁道:“咱们最近给自己策划的那个片子,不是正好缺个小年轻出镜么,你问问你那朋友愿不愿意来,这外面找个顺眼的太难了,走经纪公司全都死贵死贵的。”
梁桁没接话。他的确想过让童景熠试试,但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进医院了。
“老梁?”何辰兴又问了一句。
梁桁打开那方案:“嗯,他估计来不了。”
“为什么?形象多好,也不油腻。”
“还用你说?”梁桁搓了把脸。
一个在狭窄的巷子里自在奔跑的角色,虽然预设了大量动效,但前期对表演者外在的要求也非常高。
梁桁在写第一稿的时候,就是依照童景熠的形象性格来考量的。如果不是顾虑童景熠的腿,恐怕早就不带犹豫地跟他提了这事。童景熠虽然脾气大了些,但这不算什么缺点,反而衬得他锐气十足。笑容漂亮夺目,身材比例好于普通人,即便是在放大缺点的镜头里,童景熠给人的观感依然非常棒。
“谁会去拍那种东西,你眼睛瞎了吧。”
如果梁桁开了口,童景熠绝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脸上说不定还要带些嫌弃和不耐烦。他皱眉毛的模样格外有趣,完全不像已经二十岁了,身上满是茂盛的青春气,烂漫又纯粹。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宅男。”前段时间,梁桁曾经开玩笑似的跟童景熠说了这么句评价。
“什么意思?感觉不像好话。”童景熠蹲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把稿件从纸上输入到文档里,薄透的眼镜片闪着光。他边打字边烦躁地嘟囔,认为梁桁坐在旁边打扰了自己的行文思路。
“说啊,不说就闭麦,没机会了。”童景熠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催促。
梁桁下移视线,目光落在他那双运动不停的手上。不算很修长,当然也不至于是“小短手”,但确实,不像大人的手,至少比梁桁自己的要可爱许多。
一直没听见应答,童景熠打完最后一行字,点了保存,关掉界面,转过椅子,凑近梁桁的脸,脑袋一歪。
“嗯?”
梁桁不由自主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头发乱得像台风过境的麦田,黑眼圈很重,神色倦怠,一身家居服松松垮垮,再看脚上,袜子只剩下一只,堪堪卷在脚心位置,要掉不掉。而拖鞋,已经彻底消失了踪影。
童景熠看了梁桁一阵,钻到书桌下,翻出鞋子,趿拉上,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告诉你,别看不起我们宅男,每个宅男,都是宇宙的财富。”他握着空水杯指指梁桁,“你这种,不行,差远了。”
梁桁被他认真的神情再次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把对方的头发。
“别拿回去,再往下点儿,对,使劲揉,手艺不错,哎呦哎呦。”
童景熠捉下梁桁的手,搭在肩膀上,让他给自己做按摩。
梁桁想过很多词儿来形容童景熠,可他是个镜头语言表达者,纵使是法学硕士,他仍旧找不出合适的好词汇。
很可爱。
最终,他只能选了这样一个简单,又容易被对方嫌弃的词。
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妹妹总喜欢称呼童景熠为“小可爱”,梁桁想,他心里的那个“可爱”,恐怕跟妹妹说的“可爱”有所不同,但“可爱”就是“可爱”,无论有多少种丰富的内涵,童景熠的确可爱。
梁桁心神不定地摆弄了一阵子电脑,依旧半点正事没做,反倒把给童景熠那几组视频跟照片导进了电脑,放到最大,一个个仔细地端详了许久。
许鸣接水煮茶时路过他身后,冷不防被满屏十几个人物特写窗口吓了一跳。
“我说哥们儿,心理有问题趁早解决啊,咱不能当那可疑人物。”
梁桁转身,没头没尾地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鸣反问,随即探过去认真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评价:“拍得挺好,就是这大头特写忒多了,而且你是不是早衰了,抖得厉害了点儿,没开防抖吧,记得加个稳定。”
梁桁挨个关掉窗口。
“确实挺好。”他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
许鸣不解地推了他一把,“什么情况?这一上午阴晴不定的。”
“大好的春天,还能什么情况。”何辰兴慢悠悠地开口,“老大恋爱了。”
许鸣咧开嘴,做了个大笑的口型。
梁桁抄起桌上的方案,冲何辰兴甩过去,骂道:“十五条修改意见,改了几条了?”
何辰兴立马怂了,嬉笑着坐回去,继续改片。
梁桁骂归骂,但作为工作室领头的人,对工作还是相当负责的。他主要做前期策划跟拍摄的工作,但涉及到剪辑制作或者修改时,也会参与进来,跟同事一起讨论。有人单独加班,他也一定会留下来。他自知目前工作室资金有限,团队缺人手,这帮人跟自己混,不能单靠轻飘飘的“理想”二字,但如果没有理想,他们也不可能加入到这样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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