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直伴随着裴归舟同许妙坐上旋转木马。
两人在第二层的双人马车里,旁人都骑在马上单人单匹,许妙却是喜欢坐在豪华的马车之中,
她靠着背,拿手机调开前置摄像头,趁裴归舟不注意的时候,按下了快门键。
两个人一起被收入屏幕之中。
她是完全放开了本性,嬉闹:“哥哥你会不会照相呀,好歹笑一个呗!”
现在这种情况,她应该可以多和裴归舟说两句话吧?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一点一点让裴归舟多与这个世界接触,然后爱上这个世界。
裴归舟眉头稍皱起,轻嗤:“别闹,把照片删了。”
却不见一丝愠色。
许妙笑嘻嘻地拒绝了他,并且把这张照片发布在了朋友圈里——当然,她设置了仅裴归舟可见。
这个时候冰淇淋已经吃完了。那丝丝的甜味在唇间还未化,她不满足于此,又拉着裴归舟去小吃街,糖人糖画糖葫芦……统统尝了一遍。
她对甜是情有独钟的,只是从前裴归舟老限制她,因为甜食吃多了坏牙。于是他就跟她家长似的,晚上还要叮嘱她刷牙刷满三分钟,真叫她哭笑不得。
裴归舟就跟在许妙后面负责买单。
她不厌其烦,吃了几口的东西总要往他嘴里塞,让他咬上一口,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就连笑容也甜得腻人。
到后来,裴归舟已然分不清是糖甜,还是……她的气息甜。
“许妙。”就当走至转角处的时候,裴归舟叫住了她。
许妙依言回头,见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裹住了她娇小的影子。
下颌与她的额头相对。
气息被无限拉长,仿佛那天晚上,他急促的呼吸有着不安的躁动。许妙又想起他们以前去游乐园,她总是这样吃着东西,然后被他骗走好些个吻。
那么,现在呢?
面前的青年双眸幽深,似是南极化不开的万年积雪,一层一层累积多年,变得深厚而不可捉摸。一点点小心思,从最低端开始酝酿,牵动整块大陆都为之变了颜色,开始出现消融的迹象。
“没事——”他后退几步,语气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仓皇,“去哪里吃晚饭?”
气氛瞬间被搅乱,他压过来的灼热呼吸也散得差不多了。
许妙差一点,也因为这一幕而陷入了回忆里。
她懊恼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抬眼,说道:“出去吃吧,马上就到出口了。”
裴归舟:“嗯。”
分明声音平静下来,但他的心绪,却一直得不到缓冲,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
这一幕……
为什么给他的感觉,会是似曾相识?
*
回家的中途,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路过商场,许妙叫裴归舟停下,自己则进了一家发廊。
他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看见她把那头金发染回黑色,又把末尾处的头发剪了半截,扎了一个慵懒的低马尾。
原本她就生得精致,染上金发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洋娃娃,变回黑发黑眸以后,那份张扬与外向少了,倒意外看得出几分娴静乖巧来。
更加的……娇软。
他问:“不继续留?”
他记得早在许妙初中时候,就偷偷跟着一群学生染发打耳洞,社会得不行。但那段时间她挺崇尚这种独立特行,还认为是时尚。
这金发也不知留了多久,看寻常了以后,还挺顺眼。
许妙说:“不留了。”
她对剪掉的头发并没有什么依恋,潇洒地走出发廊,尾音有上扬的娇俏,“换个心情,换个开头。”
——开始吗?
从一点点的改变开始?
就像,她和他的关系一样?
裴归舟隐约间觉得,她在暗示些什么。
他微眯着眼,没多说话,只是有一丝笑意溢出嘴角。
到家已然过了十点。
裴归舟停好车,许妙在门口等着他,两人再一并进家门。推入家门看见父母尚在的那一刻,所有的气氛似乎都僵持了——裴归舟甚至忘了自己这一天为什么可以和许妙和谐相处。
许妙倒是坦然了许多,用的是一贯的撒娇语气:“我回来啦。”
许父继母也呆滞了好一会儿。
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就不在家,现在又同时回来,这是……和解了?
前几天果然是和解的前兆吗?看来他们这几天不在家,这两个人相处得很好?
那就更好了,他们还是少回几趟家,减少对他们的干预吧,他们的存在可能会使这两人尴尬。
许父乐呵呵地说:“小公主回来了。没两天就开学了,记得收收心,马上就高三的人了。”
继母在一旁寒暄。
虽然他们的言语之中,对裴归舟的关注依旧很少。
但意外的是,裴归舟觉得自己的抵抗情绪不是那么强烈了。
会出现这种局面……其实挺正常。
毕竟许妙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就连他,也有一点点……松动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裴归舟洗完了澡,坐在书桌前翻出要看的文件。
这应该是三天前就能处理完的事情,居然一直拖到了今天……这两天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批了一会儿后,他却又没了看文件的心思,满脑子都是那种甜味。
还有那……没来得及尝下去的,她的樱唇。
不知道也是不是那种味道?比糖果还要甜腻。
他想起许妙发的那条朋友圈,又忍不住拿出手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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