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柔的、略带着些急促的呼吸有着小心翼翼的紧张之色。即使夹杂着万般不情愿,但还是难为地说出了这句话,好像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许妙到底还是没有克制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来。
举国上下都说,小公主是神的馈赠。月光赋予她柔和如海藻般的长发,再予发丝染上晶莹的颜色;日光赋予她明亮的双瞳,澄澈水灵、碧波流转;湖水、大地赋予她娇嫩的肌肤,仿若森林里初□□的玫瑰,点缀着初晨的露水;最后,自然还要赋予她美妙的声音,让趋近完美……
但这个时候,这位公主伸出了自己白净的手,去抚摸青年的脸颊,似嗔非嗔的,撒娇一般低下了头:“……算了啦。”
她的睫毛轻轻上翘着,“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原谅你啦。”
公主是国家的公主,但许妙只是裴归舟的许妙。
——请原谅她的自私。
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再拥有他。
所以,她是不会再回去的。
青年的声音略颤抖:“你……你不回去了?”
这是一个简陋的、作为人几乎没有办法于此生活下来的洞穴。冲动之下将许妙带到这里来了以后,他第一个反应是后悔——她是娇生惯养的人,被那些人类好生伺候着,能够在这里生活吗?
他以为她会嫌弃这里的。
许妙反问:“你想让我离开这里吗?”
青年摇了摇头。
她的笑容明媚,尽态极妍:“那我就不离开。”
——她就是这么坏心眼。
明明是自己有求于人,却非要逼着青年说出。
不过,这难道不也是青年的答案吗?
满心欢喜的青年后退,化作了巨龙。
巨龙舒展双翼,对公主发出邀请。公主捻起裙摆,小步踩着巨龙的双翼而上,坐在了它的背上。
它向天空的彼端飞去。
那里的阳光灿烂又美好,远离火山,植物茁壮生长。
许妙好奇地问它:“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们翻越了火山,也没有在郁郁葱葱的森林停留,只从上空掠过——她本以为巨龙要带她去森林,毕竟原生态的森林看上去多么美妙;他们穿过了那些高山、丘陵、河流、大海……地面像是锦绣织成的山水绸缎。
巨龙的飞行速度很快,因为它的体态实在是太过巨大了,即使它放慢速度,贴着地面飞,也不是一般的动物能比得上的。
它始终与地面保持着距离,一个能足够让许妙好好欣赏的距离。
看山看谁看世界,许妙还看到了她的国家。人们忙碌而辛勤,生活辛苦却充实,富丽堂皇的皇宫立于主城,门前车水马龙,热闹不断。
不过,还没有等她看清楚,巨龙已经飞快地从上空过去了——生怕她心存留恋想要下去似的,转而带她飞向更美更奇妙的风景。
许妙看破而没有说破。
她去搂着巨龙的脖子——即使凭借她手臂的长度,只能搂住巨龙的一小寸皮肤,“谢谢你呀。”
娇小的女孩子如是说。
“我好开心。”
她看出来了,巨龙在实现它的承诺:它要带她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全部模样。
巨龙震了震,不是人形的它也无法口吐人言,但它的眼角向上扬了扬,飞得更欢快了。
它知道唯有它这么做——先斩后奏的做法,才能让她留下来。
好喜欢她。
好喜欢这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想去抱抱她,揉揉她的脑袋,再亲亲她。
先前它被打成幼年的模样,连神智也退回到了幼年时候。变回来以后,虽然它也很少与人接触,但它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情绪。
所以它不想放她走。
它终于知道那群人类是什么感觉了——好像只要她一笑,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送给她,仅仅只为博她一次欢心。
它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它只是怀念着抱着女孩的时候,柔软的娇躯与淡淡的体香。
好想再抱抱她。
如果她愿意的话。
*
公主被劫走、王子被重伤、婚礼被毁坏,王宫里乱得一塌糊涂。
国王生气地把使者赶走:“连我女儿都保护不好的人,还想娶我女儿?”
旋即他把悬赏令颁布,让其散播于世界:
邪恶的巨龙住的地方,需要翻过九十九座山,越过九十九条河,再穿过据说无人生还的魔鬼森林,来到巨龙所居住的活火山。
公主就在那里。
谁若能救出公主,谁就能得到巨额的赏金,并且还能娶公主!
跃跃欲试的勇士看见上面所描述的地图而却步,心心念念公主已久的王子们征集国家最好的装备,配上千金的宝剑,在骑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去往巨龙的洞穴。
人们虽然来自四海八荒,可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救出公主。于是,他们在中途相遇,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却也散得很快,时不时有人因为长途跋涉而退出,或者是因为条件实在太过苛刻而死去。
只有一位不与他们走在一块的王子率领着自己的队伍,来到了最后一片森林。
此时的他已经伤痕累累,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却不敢放松自己的警惕心。
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但这座原始的森林里有更多未知的危险,他害怕只要自己松懈,就会像路上遇到的很多人一样白白的性命。
他还要见到公主,决不能在这之前死去,他还背负着国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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