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转身去洗漱。
这是他冬天的习惯，等洗漱完毕，就正好可以喝到一杯温度刚好的水。
只不过今天喝到嘴里的水还是烫的。
因为…
赵露白怕冷，室内的中央空调总是开的很高。
总而言之…他现在只有赵露白家这一个去处了，小老头也默认了让他住了下来。
毕竟鸦叔那儿也不能去了，自己家也不方便回。堂堂大少爷，现在确实身无分文，身份证也压在家里了，酒店是甭想了。
他真的没有邪念。
真的…
他捧着杯子，路过赵露白房间的时候，房间正好被管家隙开了一条缝，用来透透气。
通过那条不大的缝隙，他无意间瞥见了赵露白露出来的脊背。
光滑完美的线条，白嫩没有瑕疵。
他赶紧撇过视线。
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四顾张望发现周围没有人，便松了一口气，悄悄把门掩上。
他觉得自己跟做贼一样…这没来由的心虚让他又忘记手中热水的温度，放在嘴边的时候又被烫了一下。
这下自己也没办法骗自己了。
这时小老头正好从楼上慢悠悠下着楼梯，看见踟蹰在赵露白门口的顾南笙，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让这小子住自家了，咋还能蹬鼻子上脸往宝贝女儿门口蹭呢。
真想一屁股把这小子坐扁。
但是碍于身份，只好咳了两声。
“南笙，下来吃早饭吧。”
南笙点了点头，逃难一样的离开了。
早饭是法式蛋羹配吐司，饮料是新西兰空运的牛乳，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奶糕。
南笙和小老头相顾无言，一顿早饭吃的是鸦雀无声。
也许是小老头觉得这顿早饭吃的多少有些寡淡了，于是就主动开口找了个话题。
“露白说她要去公司实习了。”
南笙咽下了嘴里的蛋羹，险些把喉咙烫起泡。
“咳咳，她现在去公司实习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小老头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示意管家换杯威士忌上来。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毕竟一方面她年纪小，一方面其实就算未来公司给她管理，她也不需要实质地去学习运营，只需要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南笙听着小老头儿说话，小老头五十不到的年纪，跟自己父亲比起来，虽说可能有些显老，或者说这个年纪的中年人总是这样，只是父亲比较意气风发。但是，小老头的眼里是父亲的慈爱，是殷切希望赵露白幸福，是抛开利益最纯粹的情感。
这些都是他从现在的父亲眼里，感受不到的。
现在的父亲眼里，只透露出四个字，利益熏心。
他承认他是羡慕赵露白的，至少这一刻，真真切切地羡慕。
“我相信露白一定没有听从您的建议。”南笙想象着赵露白提出实习的表情，那认真严肃的稚嫩脸庞栩栩如生仿佛就出现在面前。
小老头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
“是啊，我说过了，她只需要幸福，轻松。现在是康庄大道，她可以平步青云。即使哪天是千难万险，崇山峻岭，我也会给她劈开一条路。”小老头抿了一口酒，酒的味道从嘴里绽放开来，苦中带甜还有些酥麻。
“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顾南笙摇了摇头。
“她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路，下坡路和上坡路，走的人多的路和走的人少的路。轻松的永远是下坡路，困难的永远是人少的路，人只活一辈子，我要选困难的那条，因为我知道它虽然困难，但是正确。我希望自己拥有主动选择的能力，而不是被迫接受的处境。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她是这么说的。”
小老头看着手里威士忌的颜色，纯净透明，恰如说这话的赵露白，纯粹澄澈，但是同时拥有不容反驳的魄力。
什么时候，一个小孩也能成熟到这种地步了，又是什么时候，他作为一个父亲，错过了自家女儿的成长，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想要独自承担起一切。
赵露白的话语，就像鼓槌一样一下一下擂动着顾南笙的内心。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特别，坚韧，有主见的女孩。
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成长，悄悄拔尖。
顾南笙想起之前在家里遭遇的一切，想起父亲威胁自己的把柄，一切都是由于他的弱小，才会成为一个风中摇摆不定的浮萍，只有他深深扎根，才能仍频风吹雨打，自巍然不动。
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
赵露白，就是他的路，那条少有人走的路，那条上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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