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在沙滩上盘腿坐下,感情也可以制造吗?
应该不可以吧,因为感情也不能被删除。
她是什么时候对雅君有了感情——那种,超乎兄妹的感情?
她想起在珍拉丁的时候曾经问过书璐:“小婶婶,你是怎么确定你爱上了小叔,或者说,你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吗?”
书璐饶有兴趣地坐下来,跟她一样捧着咖啡杯:“你知不知道,张爱玲说过一句话。”
“?”
“通往男人的心通过胃,通往女人的心通过……**。”
“啊……”雅文记得,当时她简直握不住手里的杯子。
书璐微微一笑:“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女性的天性是自制和矜持,传统意义上说,一个女孩子从出生到长大成人,陪伴着她度过人生岁月的最重要的伙伴,就是贞操。这是一个,除了最亲密的人之外别人都无法触碰的伙伴,所以一般来说,女人会对跟她有过身体最亲密接触的人产生一种感情。”
“……”雅文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雅君的脸,可是她立刻恐惧地让自己不要再想。
“这种感情,怎么说呢,”书璐顿了顿,“跟爱情其实有点不同。”
“不同?”
“爱情应该是无私的,就是说,当我觉得自己爱着你的时候,我希望你快乐、幸福,甚至于,如果你爱的是别人,只要你觉得好,我也就好。”
“……”
“但我说的那种‘感情’跟爱情不同,”书璐一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咖啡杯,“那是一种强烈的‘占有’的情绪,极端地说,当你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你很有可能下意识地把他归为你所拥有的东西,很容易争风吃醋。”
“……”雅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书璐,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
“不过,”她忽然话风一转,一脸神秘地说,“事实上——我也是经过了很久才发现——我爱上家修,是远在我们‘什么什么’之前。”
说完,书璐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神色带着一抹淘气。
是花了很久才知道的吗,此时坐在沙滩上的雅文不禁想,而自己又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知道?
她又想到安妮,这个恬静乖巧的女孩,却总是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从未试过独自旅行却兴冲冲地一个人跑到珍拉丁去,比如从未试过正式恋爱却有勇气嫁给那个感动了她的人。然而,又有谁能说她的尝试、她的决定是错误的呢,恐怕谁也不能吧——除了她自己。爱,其实可以很简单。
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她一直觉得,也许至今他们仍是相爱的,但他们知道自己能够给对方的,除了爱,还有痛苦,在爱里煎熬的滋味,是不是更痛苦呢?所以他们决定分手——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爱的表现?爱,有时候也可以很复杂。
爱一个人,简单或复杂,始终逃不了的,却原来是“爱”这个字。
“阿姨,”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你的包湿了。”
小男孩指着雅文放在脚前的牛仔布包,海水涌上来又退下去,布包的底部已经被水浸湿了,变成一种深沉的蓝色。
“啊,”她连忙捞起来,对小男孩点点头,“谢谢!”
打开包,沉在最底下的手机因为浸了水的关系似乎已经失灵了,她懊恼地拿出来,甩了甩,恐怕一时没办法用了。钱包几乎湿透了,她拿出放在里面的钞票,软软的有一股海的腥味。
“都湿了啊……”雅文对着布包,有点欲哭无泪。
“不过还好,”小男孩笑嘻嘻地说,“因为晒干了就好啦。”
说完,他又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雅文拿起钞票对着太阳,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跟干了的时候一摸一样。
还好吗?
也许,真的还好吧。雅文往后挪了挪,躺在沙滩上,把布包枕在脑后。
简单也好,复杂也好,还好,我们是爱着的——不是吗?
回市区的旅游车上挤满了孩子和家长,一路上颠簸而吵闹着,但雅文并不在意,她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半,雅君正在干什么呢?
她看着倒映在车窗上的自己,脸上带着笑。
路过楼下的便利店,忽然很想吃冰淇淋,于是她踱进去,买了最爱的巧克力甜筒。站在店门口的垃圾箱前,她一层层地拨开外面包着的纸,把甜筒高高地举在眼前,忽然觉得,能够在夏天的傍晚吃一支最爱的冰淇淋,是足以让人高兴的事。
柏烈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雅文面前,但这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一口咬住了她手上的甜筒,满足地眯起眼睛。
“啊……”雅文看着甜筒被叼离自己僵硬的手,大约十五秒的时候,就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
“下次再试试香草味……”柏烈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我恨你……”雅文咬牙切齿。
“是吗,有人说‘爱恨往往只在一瞬间’。”他搂着她的肩膀向裴家走去。
“你什么时候搬去宿舍?”
“太绝情了吧,就为了一支冰淇淋就要赶我走,你忘了在珍拉丁的时候,每一次你想喝‘Smile’的时候我都第一时间奉上呢。”他一脸无奈。
走上楼梯,恰好有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快递员拿着一个杏色的包裹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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