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奇莉娅叫着来人的名字，“有什么事吗？很晚了。”
西里斯站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微笑地，平静地说：“安德烈明天就要和红袍大祭司阁下一起走了。”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显然是笃定了，她仍然是记得的。
奇莉娅微微笑着：“安德烈阁下明天就要走，你要去送吗？想必场面一定十分盛大，可惜，我是不够资格去见识那样的场景的。”
西里斯的表情忽然就有些飘移：“如果你想去，可以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去。”
心中诧异着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奇莉娅认真地思索着。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显出一种十分漂亮的忧愁来。
西里斯的心软了下来，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等着她提出拒绝，自己就不再逼她。
“我很荣幸。”奇莉娅说，“能够作为西里斯你的女伴出席这样的场合。”
西里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乱，但是很快就变成客套的微笑：“这也是我的荣幸。”他深深看她一眼，一边转身一边说：“你的礼服母亲已经命人赶制了，明天上午就会送过来。”
奇莉娅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其实不应该去见安德烈。但是，她也明白，如果自己没有走过心中的这道坎，以后终究会对自己的发展有妨碍。
如果不想伤口一直腐烂下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挖去腐肉，挤掉脓水，然后再来缝合伤口。
安德烈就是奇莉娅过去的那道伤。
无论是为了真正的奇莉娅或者是自己，她都需要有一个交代。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公爵夫人就过来敲奇莉娅的门，催着她开始打扮。
“今天要去猎狐，你一定得去参加。”公爵夫人十分开心地说着，“希望亲爱的西里斯能够记得他可怜的母亲，为他的母亲带回白狐的皮毛。如果没有白狐，红狐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却并不让奇莉娅觉得厌烦。
相反，她脸上那种容光焕发，让奇莉娅由衷地羡慕她的快乐。
任由她折腾了自己好长时间，将自己塞进骑装里之后，奇莉娅跟着西里斯出门去。
西里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吹了个口哨，真诚地赞赏她穿骑装的时候格外漂亮，仿佛战神一样无坚不摧。
奇莉娅十分乐意地接受了他的赞美。
到达地方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三三两两地散在一起，聊天说笑。将奇莉娅交给了凯瑟琳，西里斯到男人们中间去说打猎的事情。凯瑟琳挽住她的手臂，一面带着她认识那些夫人小姐们，一面和她窃窃私语：“我没想过你会答应来。为什么？”
奇莉娅发现，公爵府里仅有的三个知情人都不认为自己失去了记忆。她也不愿意在凯瑟琳面前继续假装，于是轻声回答：“因为，心灵上不能有尘埃。你明白的。”
凯瑟琳似乎惊讶地想抽回手臂，但是只是微微一动就停了下来。“你……”
“你父亲和哥哥跟你不一样，我乐意告诉你，因为你是个纯粹的法师，不会愿意被这些无聊的事情浪费太多时间。”奇莉娅坦白得有些过分，凯瑟琳的脸色渐渐地变得沉郁，却不得不听着奇莉娅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发现，奇莉娅说的，都是对的。
“你也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些事情中想来想去乱了自己的心情。这样做，无异于让一个发展良好的法师渐渐走上邪路。”
奇莉娅轻声叹息：“所以，我也一样。”
凯瑟琳叹息：“你不能让安德烈成为你不敢回首的梦魇。”
“没错。”
“那么，看在同样对力量的追求上……”
“看在同样对力量的渴求上。”奇莉娅飞快地回答。
凯瑟琳终于笑起来。
她一笑，立刻荡漾了很多人的心神，奇莉娅感觉到，前来打招呼的人明显变多了。大部分都是衣冠楚楚斗志昂扬仿佛就要上斗鸡场的公鸡一样的少年，竭力想在凯瑟琳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奇莉娅在一旁，也算是看了一场好戏。
尽管为了看戏，她被凯瑟琳的眼刀洗礼了好几遍。
安德烈入场的时候，奇莉娅和很多人一样，注视他从容优雅地从大厅门口走进来。
他是真的不一样了。
从当初那个憨厚怯懦的少年，变成了如今淡然自信的少年祭司。
奇莉娅混在人群中，看着他发表演讲，表达对今天这个宴会的感谢。
交际手腕娴熟。
脑海中忽然就冒出这样的词，然后，她微微笑了起来。
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西里斯和凯瑟琳看着她，似乎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现在就要冲上去的样子。
奇莉娅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
一眼看过去之后，那个陌生的安德烈已经让她心中曾经有过的任何波澜全部平息。
她不自觉地对着安德烈露出了微微的倦意。身侧的西里斯看在眼中，心中充满惊讶，夹杂着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欣喜。
等到安德烈说完，极为恭谦地恳请大家不要因为自己耽误时间去打猎的时候，奇莉娅和凯瑟琳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行动了。
如果跟在西里斯和凯瑟琳身边，绝对会第一时间被安德烈注意到。
穿过人群站到不起眼的位置，奇莉娅端起酒杯默默地想着心事。
“那么，你就是西里斯的女伴？”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声地说，带着与生俱来的华丽与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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