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位仙家议事，不时小口咪着跟前的百花玉露饮。果真和人间还有冥界的滋味有些许不同，水中的香甜气息适中，花香也是清幽香甜的味道，没有人间的浓烈，也不像冥界那样带了一丝苦涩。
等到众位仙家告退，重华抬头再看，曼殊早就趴在桌边睡得香甜。重华不禁有些担忧。“君上莫怪，那女子应当没事。我刚才在茶水中加了粒清宁散。”梓潼低头说道。
重华动容，“梓潼，你这是何必？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值得这么做。母亲统共也就得了三粒清宁散，当初你来我身边，母亲给了你一粒，那是给你防身用的。”梓潼轻笑：“当年我并不要那丸药，带着只是为了让姐姐安心罢了。想我堂堂仙乡二公子，不能自保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估计也就这丫头才用得着这东西。”
是了，轩辕家赫赫有名的二公子，聪明绝顶、温润如玉的梓潼，乃是天生。二十万年前，西牛贺洲的蒙泰山上，忽然一夕之间百兽散尽、百鸟不鸣、绿树凋零、河水干枯，整个蒙泰山突然变成了一座死山。
太白金星大惊失色，上奏祖父。派了李天王、四大天王前去查视，谁都没有找到原因。这番光景整整持续了一百年。百年之后，蒙泰山中忽然山崩，自山腹中跑出一只通体透绿的小玉狐，当他出生的一刹那，百兽朝贺、百鸟齐鸣、绿树成荫、百花怒放、河水重又叮咚作响。吸食了百年天地日月精华，梓潼应时而生。
祖父派人去了大雷音寺，这才知道，原来此狐乃是女娲娘娘故去后心石幻化，也算是上古灵物。这狐狸自打出生，便会诸般变化。虽然淘气，却从不伤人。天地众神也就乐得不去管他。
等到梓潼五万岁的时候，不知怎的竟然跑去了仙乡？去仙乡的道路曲径通幽，及其隐秘，又有诸多机关，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梓潼居然没有触发任何机关就跑进了仙乡。母亲说仙乡入门处一直有位不知名的神灵守护，没人见过他或是她的形实，梓潼却能看到他，据梓潼后来回忆。
他虽是灵石，终究被在蒙泰山下压得太久，锁住了灵气，浑浑噩噩不很通透。进了仙乡，在山间闲晃了数日，稀里糊涂闯进毓泽洞，破了母亲布下的结界。许是闯结界时伤了神志，等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
那时候母亲已经是仙乡的圣女，看到这个似乎少了一窍的小玉狐，动了恻隐之心，割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进梓潼的心尖。得了母亲的血脉，梓潼居然逐渐清明通透起来，花了百十年的功夫修做个孩童模样。
只有一样不太清明，梓潼一直以为，他得了母亲的血液，便是母亲的孩儿，后来明白母亲尚未婚配，没有孩子，又自己认作是母亲的兄弟，无论母亲怎样解释，他再也没肯离开过母亲半步。还到处自称是仙乡毓泽洞轩辕家二公子。
又过了十万年的光景，梓潼才彻底接受了自己是先天仙身的事实，那时候我已经出生。他将对母亲的依恋，转移成对我的爱护之情，我是除了母亲外，他唯一的亲人。
梓潼虽是狐族的形象，却如同他幻化的那块美玉般纯朴天真。陪着年幼的我离开八荒的时候，母亲怕梓潼吃亏，拿了颗清宁散给他。清宁散是轩辕家的宝物，产自毓泽洞中。不知为何物幻化，每隔万年便出一颗，对仙灵都有效，可清明神智、解世间一切毒蛊，是个保命的好东西。
清宁散对曼殊却无效。“梓潼，你明知道曼殊非灵非仙，给她服下，不过白白浪费好东西罢了。”“总归没有坏处。”这个固执的家伙。
“五万年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只小玉狐。你虽精进，修做翩翩公子，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住了个孩子。那小妖就是住在你心里的那个孩子的模样，哪个人不爱自己，你爱她便是爱惜自己。你能拥着她便是拥着你心中的小孩。可惜，我们谁都不能长久留住那小孩。梓潼要为君上留住那个孩子。”
梓潼说得缠杂不清，我却明白他的意思。曼殊是另一个我，那个从没向人展示过的孩童的我。我微笑，曾经曼殊是我心中妖性的向往，但如今却不是。她就是她。只要做个安静的小米虫，陪伴在我身边就好。
我的放纵也没几天了。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将她带上天庭的决定是否正确。在冥界，她还有几十年可活，来了天宫却只剩几十天。几十年和几十天，对她而言，大有差别。
没有问过小女子自己的意思，我固执的替她选择了她的归宿。
只有将她留在天宫，我才可能在她幻灭的时候在她身边，只要稍加留意，留不住这女子，一缕残魂总能留住吧。有了一缕残魂作引，天君重华可以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这算是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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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前尘旧事，线下今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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