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布拉格,米列娃先找了几个房间让全家人住下来,等家具从瑞士运来后再作安排。但很不幸的,邻居们对于孩子们的吵闹行为提出抗议,房东很有礼貌但却坚决地要求爱因斯坦一家人搬走。
“我们搬到什么地方去呢?”米列娃深感焦急地说,“两个小男孩吵得要命,又没有办法让他们安静下来。我已租了一间公寓,但是家具还没有运来,我们怎么办呢?”
这时,爱因斯坦第一次担负起家庭责任。“我去买些简单家具暂时用一阵子,等我们自己的东西运到就好了。不,不会太贵的,只是用一阵时间,我去买些二手货好了。”
米列娃看到他如此实际,心里倒是十分高兴。但等到他们一家人在布置简单的公寓里睡了一个晚上后,她就改变了这种想法。某些小东西随着其中一张旧床闯了进来,汉斯和爱德华整晚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向母亲展示他们的手上、腿上密密麻麻的可疑红色小点。
“臭虫!”米列娃不禁发出叫声,“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把它们除掉?”
“不要担心,”爱因斯坦对她说,“它们一定是捷克臭虫,等到它们发现我们是真正友善的德国人时,就不会再咬我们了。”
他已经知道,布拉格的捷克人是如何地痛恨他们的外来统治者。在他们到达的当天晚上,爱因斯坦全家到一家小餐馆吃晚饭。
“你可曾看过如此怪异的菜单?”米列娃惊叫说,“瞧,这儿的菜名用德文写的只占半页。把菜单倒过来,就是用捷克文写的另一份菜单。”
爱因斯坦把侍者叫到餐桌边来,这位教授很高兴地发现,这位侍者会讲德语。爱因斯坦现在能说流利的法语,而且也学过意大利语。他一向觉得语言是个困难的问题,他也听说,捷克语不好学,因此他很高兴能够使用他的本国语言。
“你们为什么把菜单印成这样子?”他问道。他的声调和表情都极其和蔼,因此那位一向以有礼但冰冷的态度对待其他奥地利及德国客人的侍者,也对他报以微笑,说:“先生,因为我们的顾客包括德国人、奥地利和捷克人,他们全都喜欢见到菜单上印着他们本国的文字。”
“这话固然不错,但是,为什么不把菜单正印呢?先印捷克文,然后德文。”
“如果我们的德国顾客发现他们的文字被印在卡片的下半部,他们就会认为受到轻视。”
“我想,如果你们先印德文菜单,你们的捷克顾客也会认为受到了侮辱。”
这位侍者点点头,然后急赶去侍候另外一桌的客人。
“由此可以看出布拉格的气氛是多么恶劣!”米列娃说,“我比较喜欢瑞士,在那里,各个种族的人都能相安无事。”
从此以后,爱因斯坦经常去那间小餐馆,不仅是为了享受它特有的菜肴,也常和那位侍者及他在那儿遇到的捷克朋友谈谈天。爱因斯坦教授跟布拉格的许多德国人和奥地利人不一样,他没有种族歧视的观念,他并不轻视那些被统治的捷克人。他发现,德国大学在奥地利人的控制下,只能讲德语。所以,德国大学的教授、学生和捷克人的古老捷克大学之间,存在着一股互不信任甚至是互相仇恨的感觉。
有几位学生前去听爱因斯坦讲课,并接受指导从事研究。因为其他许多德国教授的态度都很傲慢,起初这些年轻人反而怀疑爱因斯坦如此和善是否别有企图,等到他们知道可以信任这位德国人之后,这些学生就对他坦白地谈起他们的人民长久以来对自由的争取以及这种奋发的热忱一直未曾消失。
虽然,爱因斯坦远离犹太人已经有好多年,但在布拉格他开始觉得与他的同胞越来越亲近了。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规定,任何一位大学教授必须属于他帝国所承认的任何一种教会,否则就不承认他的教授资格。爱因斯坦自己登记为犹太人,但这纯粹只是表面上的。
有一次,他沿着狭窄的圆石街道,走入以前的犹太人聚集区,站在那儿,仿佛回到了几世纪前。这个古老的犹太区高墙上的时钟,用希伯来文标明时刻,犹太教会堂的石墙,坚固得犹如堡垒,因为当布拉格的犹太人为了躲避他们的敌人追击而逃到会堂时,就把会堂作为抵抗的据点。附近有处墓园,从里面崩塌的墓碑,可以知道有多少圣徒及学者成为痛恨犹太人的血腥暴民的牺牲者。
走在这些坟墓之间,犹太人的历史对爱因斯坦来说,变得比他以前听慕尼黑的犹太教士所讲述的更为真实。
“犹太复国主义”——这项运动的主要目的,是要将犹太国家重建于犹太人在几世纪以前被逐出的巴勒斯坦地区——第一次使爱因斯坦对它产生兴趣。爱因斯坦在布拉格的一些新朋友,都是犹太复国主义者。某些晚上,他们坐在一位朋友的家中,讨论在古犹太地区建立一个犹太国家的梦想。爱因斯坦坐在一旁,抽着他的烟斗,默默地沉思。
资料链接
犹太复国主义运动
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是指散居世界各地的犹太人要求回到古代故乡巴勒斯坦,重建犹太国的政治主张与运动,又称犹太复国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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