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先把这个什么薛斌抓起来呀！耿鑫不是供出他了吗？”
“孤证不成立！这个薛斌是警察出身，他比你还明白！”
“啊！对了，钱柜的老板不是什么中南海公子吗？”王家斌的信息量太大，那威显得有些跟不上。
“但愿高捷说的是实话！”
“但愿吧！张榕人还不错！”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王家斌把油门又踩下去一寸，全神贯注的玩儿起了赛车。
盛煜在洗浴中心呆了几天，集中应付了所有的记者采访之后，终于又出现在传奇公司他自己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对于白领及以上职位的人来说，在所有的行业中IT公司的工作条件是最差的。普通白领都聚集在一个个用各种化工产品制造的板子隔成的架子之间，竖着的叫挡板横着的叫桌面；即使是总监、总裁、总经理，也就是在挡板上面加了一截毛玻璃顶到低矮的天花板，围出个三维空间，像一个简陋的鱼缸！
今天，盛煜的鱼缸比较拥挤，跟着他拼市场时间最长的三个经理都挤在这个本应该容纳一个人的小空间里。四个人很是兴奋，盛煜把排气扇打开，严格限制轮流吸烟，室内的能见度还是明显降低。传奇大厦全楼禁烟，只有盛煜这个小地方例外，而除了他本人，极少有人可以在这里吸烟，今天有资格的几位都到了。投影仪在白板上映出一幅中国地图，四个人在上面划出各种箭头、射线、五星、圆点儿，又在这些符号边标上一个个数字，盛煜不时跨上去粗暴地擦掉一个数字，写上另一个更大的数字，就会有人夸张得做着手势喋喋不休，然后再擦、再写、再踩，最后，红色的记号笔划出一个耐克的商标；盛煜又抓起抹布伸向下一处目标。
往常这种场面都出现在会议室，这是盛煜分配市场的习惯，除了年初划分地盘儿外，这种会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今天会议移到了狭窄的办公室，透过毛玻璃，外面的人也能够明白小鱼缸里正投映的中国地图，也就知道了会议的性质，但是这次夏天的会议足足程序了三个小时，从闪烁的烟头看，与会者明显心情不错！外面的员工经过时都不自觉地多往那个角落看一眼，到后来，许多员工都舍近求远地到盛煜办公室旁边的饮水机接水！这一段网上热炒的负面新闻，使传奇公司办公室的气氛很压抑，尤其是几乎所有的老总都很少在公司露面，员工们每每看到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有些阴暗的几个“鱼缸”，情绪就会随之低落。老板不好，公司就不妙；公司不妙，这些员工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在残酷的商品经济中、在残酷的劳动力过剩的商品经济世界，老板不会跟员工同甘，但一定会让员工共苦——先苦！
传奇公司的员工们眼角瞟着盛总办公室里影影绰绰的中国地图、晃动的人影，对公司短暂沉寂之后能够在市场上掀起“夏日攻势”又有了少许信心。传奇公司在早期创业时充满了传奇色彩，现在在公司里没有股份的员工、股份比较少的员工，听到这些故事时正好处在盲目崇拜的青春期，他们内心深处渴望能够有机会目睹传奇故事在身边再现，这样他们也可以写个博客、向女朋友吹吹牛什么的。
小屋门闪开一瞬，东北区销售总监裹着一身烟味快步走出来，一声不响地穿过足有20米长的过道，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鱼缸，十秒钟后又在同一批人的“余光”注视下，回到盛总那儿。大开间的普通员工们已经无心工作，每个人都在飞快的敲打着键盘，每个屏幕的QQ上信息更新不断，很有些网吧的气氛！
在传奇网吧热火朝天时，王家斌的大切已经进入了朔州市区，又是一座重污染都市，龟裂的路面、蒙着黄土的树叶、几乎所有临街的门脸儿都贴着二寸半宽一尺长的八十年代公共厕所专用的劣质瓷砖。街上只有一种建筑既不肮脏也不寒酸，却俗气十足，叫KTV、练歌房、洗浴中心、娱乐城，总而言之，娱乐场所。北龙公司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路程，王家斌把车停在市区的晋北酒店。
“咱们先在这里住下吧，我昨天特意在夜里十一点打了一大圈儿电话，也有这里的，安排调查北龙公司，这会儿估计薛斌已经知道了。”
两个人下车，门童殷勤地迎上来，一边接过行李一边说：“本店免费洗车，你们把车钥匙给我就行！”要说山西人有经商传统还真不是盖的，黄河以北，就属这里最有服务意识了，也许是这里的可吸入颗粒物浓度比较突出，应该说这是中国极少见到的提供美国拉斯维加斯酒店服务标准的酒店。门童穿着北京五星级酒店常见款式的制服，就是那种黑底金花盘着金花色装饰纽扣的衣服，只是布料比较差劲，由于大厅空调功率不够，小伙子敞开了衣领，露出白衬衫黑呼呼的领子，显而易见，酒店客人的车子可以免费洗，员工的制服却没有免费清洗服务。魏教授曾经在一个介绍自己访问德国的电视节目中说过，那时他还是体面的教授，中国的酒店除了学习欧美一流的硬件，更应该学习软件。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想象不到，我们这里提供一流服务的人每月只挣600元，只有一套制服而且必须自己清洗！即使是北京的五星级宾馆提供制服清洗，也别指望这些服务员像“贵族一样彬彬有礼、谦和亲切”（魏教授访德体会）——他们没有小费靠微薄的收入维持生活，他们不得不吃地沟油烹调的注水肉、农药菜，十几人几十人挤在肮脏破烂没有窗户的宿舍，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每月只休息一天还经常被罚款。指望生活得如同奴隶一般的人在客人面前表现贵族（不就是初中历史中说的奴隶主吗）？你以为每月600元雇的是奥斯卡影帝！这种装束的人提供的五星级服务确实有些让人不放心，不过王家斌不在乎。用比较阴暗的心理解释，车是检察院的公车。
跟警察出来原来连身份证都不用，王家斌晃了晃警官证，就直接拿到了两张门卡，连押金都不用交，也许酒店方面就没指望这些官人付费。那威还没有想好如何接触薛斌，王家斌也不说话，他有一个有点：自知之明！律师该怎么接触客户显然自己不如那威清楚。所以，还是别说话！他相信，像那威这么有经验的律师一定胸有成竹！被高级警官盲目相信的大律师运气不错，郭京的电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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