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利的优势是没有大脑，没有大脑的人自然想不清楚行动的后果，比起胆大妄为来，这种人在更高的层次上：无知者无畏！没有大脑，准确的说是大脑萎缩，头盖骨里自然有更多的空间容纳小脑，所以行动能力超强，杀人越货的事干起来得心应手。这次杜军给蔡利的指示偏偏对小脑要求不高，而是要动员大脑，如同让一只猎狗回忆它咬死兔子时旁边是否有羚羊看见，这可太难为猎狗，不，是蔡利了。
蔡利抽了一支半香烟，还是没有想出个头绪，不是没有想到自己在4月的那个晚上是否被人看见，而是根本没有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具体是怎么干的。仓库管理员觉得家里的环境不利于思考问题，就转移到了最让他舒服的环境：洗浴中心。释放了雄性动物的本能之后，蔡利身体里另一种本能也被激发出来：一个多次被专政机关打击的人（俗称惯犯）的本能。先离开这块儿是非之地。惯犯跑路的复杂性和艺术性充分证明经验和本能可以驱使弱智做出聪明人的行为艺术。蔡利出了洗浴中心就在一个绝对没有摄像头的路边卸了一辆金杯的车牌，回家收拾收拾细软，把车牌装在仓库的一辆小面包车上。这种面包车在大同成千上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而这辆车是仓库十几辆小车里比较旧的一辆，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有这辆车的钥匙。第二天正午，蔡利已经到了哈齐市。他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忘了钱柜是哈齐市人，谁让他大脑萎缩呢？），决定到这里只是出发前去的洗浴中心的小姐是哈齐人，使他猜测兴许哈齐的小姐都这么漂亮？他知道，如果警察要找他，一定会从找他的关系人入手，所以他不会去找如何他认识的人。
每到一地先到洗浴中心，这是蔡利的习惯，小姐除了提供专业服务，还有提供信息的作用：当地的风土人情（偏重于治安的那种）、吃喝玩乐的去处甚至帮着租房子。蔡利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市土地局一个干部的一套两居室，房子在土地局宿舍大院内，虽然这个建于二十年前的大院房子的主人多数早就搬到了各种高档小区，这里的房子不少出租给了社会闲人，但不用担心有人会到这里检查，就是住上一年也不会惹人注意。就这么低调地混同于普通老百姓一样地过了3天，蔡利已经忘记了危险，标志就是又开始开怀畅饮了。酒色酒色，酒后就是色，蔡利喝得连萎缩的大脑都有一多半儿不工作了，就又到了那个洗浴中心，找自己在哈齐遇到的第一个小姐。
北方城市的夜生活比较单调，十点过后的餐饮业就基本只剩下露天的啤酒烤串儿了。各个娱乐城、洗浴中心迎来的生意兴隆的时候。维纳洗浴中心在省国资委大院儿边上不到200米，三层的小楼不算引人注目，原先是一个俄国十月革命期间逃亡到哈齐市的白俄贵族的公馆，依稀有点儿俄国建筑的影子。此后先后被张大帅的一个团长作为三姨太的金屋、日本关东军一个大佐的住宅、东北民主联军的军需部，建国后成为驻军一个司令和政委的合住住宅，期间两户主人都成了叛徒，这个住宅就闲置起来。后来附近的一个公共浴室房子失火坍塌，省革委会主任的老舅没点儿洗澡了，主任大笔一挥，这里就成了街道的公共浴室。卖了十几年澡票，价格从2分涨到5角后，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倒闭了事。时间到了90年代，这里又变成了洗浴中心，老板据说是和什么什么人有关系。洗浴中心这个行业总会沾些颜色，小一点儿的三天两头被抄，不安全；太大的树大招风也是三两年换个招牌换班人马；倒是维纳这一级不大不小的悄悄赚大钱，还能长盛不衰。6月26日凌晨1点，醉醺醺的蔡利算是给维纳十年间安全生产的记录画上了句号。
也是该着出事，本来小姐们服务完了就回到休息室，不会再和客人见面。这天娜娜在休息室和一帮小姐妹们打牌输了，被派出来买夜宵。本来小姐们进出都必须走后面的员工门，可能是估计着经理不在，娜娜就想抄个近道从前面出来，结果刚到大厅就遇上了晚上的客人正在买单。这个色鬼吆五喝六的就歪过来了，娜娜生怕惊动了经理扣她的钱，就拼着吃点儿亏，忍着醉鬼在前胸后臀上下其手扶他往外走，脸上自然带上了几分厌恶。正撞上蔡利进来！明知道娜娜是干什么的，还是不自觉地把她当成自己的人，看到这番场景，蔡利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蔡利装得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与醉鬼擦身而过时肩膀一较劲，就把他撞得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以后的事情就再平常不过了，两个人打做一团，蔡利发达的小脑起到了过度的作用，醉鬼加色鬼的身体哪经得住这番折腾，等保安拉开骂骂咧咧的优胜者时，躺在地上的已经稳步迈向鬼门关了。洗浴中心的保安业务素质还是过硬的，三五下就将凶手拿住。然后就是救护车、警察，一个小时后，两个斗殴者一个进了太平间一个进了拘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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