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闻言倒是有点愣住了。
怎么,自己还没开口,就有个天才学生倒贴过来?
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他心里狂喜,面子上却做足了平静的姿态,道:“你如今是海州大学的学生,向沈某行拜师之礼,只怕欧阳公要不高兴呢。”
蔡卞可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急忙说道:“海州大学不也是沈大人创建的么?您也不是外人,可拜,可拜!”
“这……”沈欢还在拿捏姿态,老师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拜的,太快同意,不是显得自己的迫切么?这也太掉身价了!
“还请大人收下卞这个学生,学生定当侍奉左右,终生跟随!”蔡卞急得要哭了。
终生跟随?沈欢可不敢打这样的主意,对方毕竟要走上科举之路,届时就都是天子门生了。虽然在这个时代不大容易出现丁谓对寇准那样欺师灭祖的事儿,可毕竟也存在,总得当心。
他可没有傻到蔡卞此时对他有多么的感激与崇拜,就算有素,等他长大后,也是有很多因素可以改变他的。现在指望的是能把他带在身边,日夜影响,潜移默化,把他变成与自己理念相符合的人才。
武华虽然羡慕蔡卞的运气,却也不是小气之人,帮忙求情:“老师,您就收下蔡兄吧,他是个人才呀!多加栽培,日后定是国之栋梁,您也是为国育才有功!”
啧啧,这话听得顺耳,也给沈欢一个台阶,生怕弄巧成拙,沈欢咳了咳,道:“好吧,既然元度这么有诚意,沈某也就不再客套,把你带在身边吧。”
蔡卞大喜:“那卞这就回去准备拜师之物,再过来行拜师之礼!”
“免了,沈某不兴这一套繁文缛节。简单一点,你敬沈某一杯茶可以了。”沈欢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回去准备?谁知道你想了想会不会反悔,一旦说不来了,他沈欢岂不是要欲哭无泪?何况一旦官家来海州,王安石必然跟过来,如果让你们搅和在一起,那更是令人痛心了。为免夜长梦多,先行了拜师礼再说。到时王安石就是拿绳子来绑都绑不走了!
蔡卞一愣,这般急迫?
“怎么,你不愿意了?”沈欢冷冷说道。
“不是!”蔡卞打了个颤,赶紧奉上一杯新茶,行拜师礼,双手敬上,“老师在上,门生有礼了。”
沈欢这才笑了,手也不慢,一把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淡淡说道:“起来吧。元度,沈某别的要求没有,只希望你能不忘本心,好好做人。”
说完还上前一步扶他起身,他年纪至多大蔡卞十岁而已,不习惯对方这样跪拜,也怕对方心里有芥蒂,毕竟跪一个年轻人,谁也不好受。
这倒是他多心了,不说他官衔的品阶,就说古人对待师傅的态度,也与后世有天壤之别。在后世别说拜一个大不了自己多少岁的人为师,就算对方七老八十,很多人也觉得难以启齿。古人以达者为尊,拜之为师没有什么羞耻的;今人自己的面子最大,老师什么的早不放在眼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诚可谓也。
蔡卞自认拜了个良师,欢天喜地,站起来恭身说道:“老师放心,门生定当终生不敢或忘今日教诲!”
沈欢半信半疑,蔡卞的本质倒是可以信任,奈何他大哥蔡京太过出名了,是鼎鼎大名的奸相。按历史的说法,大半个北宋朝廷就是败坏在他手上的!
后来元人修《宋史》,把王安石的党羽一网打尽,通通放到“佞臣卷”上,蔡京榜上有名自不用奇怪,最可怜的就是蔡卞了,也名列其中。
其实通观蔡卞一生的作为,性格还是比较梗直的,后来因反对他大哥蔡京被贬也足以证明他不会因私废公。被打入奸臣行列,更多是因为他是王安石的女婿,一直力挺的也是王安石,包括旧党之人执政时,他没有像蔡京一样改口支持司马光等人,而遭受打击。后来新党执政,他又因为耿直遭受排挤,这才造就他了他坎坷的一生。这点倒与苏轼有点相似,不过苏轼是生的时候倒霉,他则是死后臭了名声。
沈欢认为客观地说,宋史奸臣传里有些是比较冤枉的,而最冤枉的应该是蔡卞。坏事没做,坏名声倒要一起承担。他是成也王安石,败也王安石。
沈欢这次招他,不无想改变对方命运的打算。可他突然又想到自己百年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名声呢?
自嘲一笑,管他呢,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沈欢收了个天才学生,蔡卞拜了个良师,武华多了个师弟,三人各有各的高兴。重新坐在一起,聊得倒是颇为开心。
正当三人聊兴恰好之时,周季大喊着“子贤”冲了进来。
周季满身大汗,肥胖的身体狂喘着气,见着沈欢,未待气息平息,断断续续地说道:“子……子贤,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大事?”沈欢变了脸色,他知道周季的为人,是个天塌也以为有地顶着的乐观人物,一般事情不能令他这般惶急。
沈欢站了起来,沉静地道:“武华、元度,你们先去做其他事吧。就在府里,不要走远,等一下我等在府上一起吃个饭。”
“是,老师。”武华与蔡卞情知有些事还不是自己可以接触的,相视一眼,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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