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没两天,现在冷不丁要走,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收拾好东西,出门正好看见余涯和冥心,两人低着脑袋,瘪着嘴站在门外。
冥心率先抬起头,豆大的眼泪直掉,一把扑进怀里,哇哇大哭,含糊不清道:“小小叔,冥心错了,冥心再也不惹小小叔生气,再也不和小小叔抢肉吃了……就算小小叔天天抱着其他小孩,冥心也不委屈,冥心愿意天天都在殿门口守着,再也不烦小小叔了…小小叔能不能别走……呜呜……”
冥心说到伤心处,嚎啕大哭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摆着兴师问罪表情的余涯,被冥心这一闹,也立马泫然欲泣。
我叹息一声,忍住落泪,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
我见两人哭得厉害,只好妥协,安慰道:“余涯、冥心,小小叔只是下山办一件事,三五天功夫就回来,不就是陪着你们吗,有什么难的?等到小小叔办完正事,再回来就是了,还有冥心你呀,可千万别委屈自己,小小叔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冥心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懂事,懂事到小小叔都替你心疼了不止十回八回呢。”
“当然了,陪余涯和冥心玩也是正事,小小叔可喜欢你们了,冥心和余涯的事,在小小叔心中是比正事还重要的大事,咱们以后还在山上盖个房子,把你弃尘小叔也带上,一住就住他个十年八年的好不好?”
余涯闻声抬起头来,皱着小小眉头问道:“小小叔不骗人?”
冥心旋即也抬起头来,嘟着嘴等着答案,似乎一个不对,又要大哭一场。
我正色道:“小小叔当然言出必行了,只是有些时候难免被其他事支开,不得已要和小小叔最最喜欢的余涯、冥心分开,就像冥心昨天夜里想看星星,可到了时辰,老天爷偏要下雨,又像余涯虽然信誓旦旦说今天早上要熬蟹黄粥,可是临了头又下不去手,偷偷将螃蟹放了一样。”
两孩子听过之后皱着眉头,似懂非懂,还是依依不舍松了手。
我安慰好冥心、余涯,找了个借口支开,不然到了分别时刻,又要哭个震天响。
我和其他几位老和尚打完招呼,再与弃尘说了大致情况,准备下山去。
下山虽然没有负重,不过昨晚下了一场暴雨,道路湿滑,原本就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被暴雨压弯的荆棘藤刺堵住。
我下了山,水雾还很浓郁,打算等露水晾晾再走,趁着这个时间,翻开了那半本阴阳策,册封上竖着一行书铭:鸿才启世,智胜绍欣,传扬天道,信步乾坤。
第一页写道:“徒孙张元禅悉令,本书启之可绝处逢生,无论服气与否,再启之即为阴山传人,命既(以阴阳策)续之,该当奉还,直至生命终歇,当隶属阴山——秦某”
我心生狐疑,秦者,春无日即天昏地暗,秋无禾则大地消沉。这谈吐气机,字里行间都和心目中的师祖相去甚远。
我翻开残破册子,愣了一下,除了第一页竟然全是留白。
我被收拾得没了脾气,心想去你娘的,把东西随手一扔,经过一夜骤雨,青草堆里水露正浓,残本被水气一润,留白上立马显现出一行行字迹。
我叹了口气,把书捡了合上,俗话说,人莫心高,自有生辰造化,命由天定,何必巧用机关?
我看暂时无法把东西还给师祖,把阴阳策和铜镜天相收了起来,这时水雾渐散,索性提刀起程。
不多时,一轮骄阳越过群峰,绽出无比浩然磅礴的光芒,偶有几缕金光透过华盖旁逸的树枝照进密林,渲染出斑斓复杂的色彩。
到了午时,行程过半,到了一处劈立千仞的山腰位置,昨晚的暴雨让山体发生了滑坡,连根拔起的古木,毫无规则地相互纠缠着。
对于这样的事,我早已见怪不怪,川东的岩溶喀斯特地貌下,藏有数之不清的洞中天河和溶洞,地质结构很不稳定。
我沿着滑坡边上的豁口,一路下到山腰处的缓坡,泥石流到了这里,已经彻底停住,只是树大林深,显得低郁阴沉。
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没有杂草荆棘,地上铺着及腿的枝叶,厚重的腐叶层养出了一堆堆花斑蚊,我虽然穿有防护外套,却也不胜其烦。
我不愿在这危险的地域多留,只是这时,背包里突然传出异响,我心想,遭了,该不会让毒物钻进了口袋。
我倾耳细听,背包内传来一阵“咔咔”声响,我见背包完好无损,感到狐疑,径直摸出天相,不曾想原本一动不动的罗盘竟然自转起来。
我将罗盘托在手中,“三才五格”随之转动贯横。
我不明就里,各式罗盘各有用途,究其分类,不外乎指向、寻星、定位、寻龙、指邪………
所以无论如何,指针所指的方向,必定有所意义。
指针的指向,是发生山体滑坡的西北方,我耐不住心中好奇,深一脚浅一脚向滑坡处靠去。
我走了几步,脚底似乎踩住了一个浑圆湿滑的东西,差点摔倒,我扒开树叶一看,罪魁祸首是一个椭圆的“球”。
我用钢刀拍了拍,球体发出沉闷又空灵的声音,我觉得很是奇怪,用刀刮了附着在球体表面的泥土,看见泥上裹着密密麻麻的丝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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