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藩王心里还在惊疑不定,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耳边又听得北冕帝开口,咳嗽着:“……我召两位剑圣入宫,替我诛杀了青妃……此事……咳咳,此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不必担忧。”
白王和赤王对视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原来,是剑圣出手、帮帝君诛杀了青妃?如此一来,此事便和他们两人没关系了。不用和青王决裂,倒也是不错。
“咳咳……总而言之,你们今天来得正好。”北冕帝虚弱地抬了一抬手,示意两位王者往前一步,“我……我正要草拟一道诏书。此事十分重要……咳咳,必须得到你们的支持方可。”
两位藩王心里忐忑,然而到了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便恭恭敬敬的道:“请帝君示下。”
北冕帝剧烈地咳嗽了一番,终于缓了口气,一字一句:“我……我要下诏,废黜时雨的皇太子之位,改立时影为皇太子!”
什么?宛如一道霹雳打下来,白王和赤王都惊在当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连站在他们身后的朱颜,瞬间也僵在了原地。
“怎么?”北冕帝看着两个藩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咳咳,你们两个……难道反对?”
“不,不。”白王反应过来,连忙摇首,“不反对!”
“那……”北冕帝抬了抬眼睛,看了一眼赤王。
赤王虽然粗豪,但却粗中有细,此刻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明白了利害关系,知道此刻便是关键的转折点,若不立刻表态、顷刻之间便会有灭族之祸,于是立刻上前,断然领命:“帝君英明!”
唯独朱颜呆在一边,脱口而出:“不!”
一语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阿颜?你……你在做什么?”赤王没想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儿居然会在这个当儿上横插一嘴,不由得又惊又气,厉喝,“没有人问你的意见,闭嘴!”
然而,北冕帝却并没发怒,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少女,咳嗽了几声:“你……为什么说不?”
“我……我只是觉得,”朱颜迟疑了一下,低声,“你们几个在这里自己商量就决定了别人的人生。可是,万一人家不肯当皇太子呢?”
“孩子话!”赤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有谁会不肯当皇太子?”
“可是……”她忍不住要反驳。
师父是这样清高出尘的人,从小无心于争权夺利,早就打算好辞了神职后要去游历天下,又怎么肯回来帝都继承帝位?帝君真是病得糊涂了,哪有到了这个时候贸然改立皇太子的?这个做法,不啻是给时雨判了死刑,而且将师父硬生生推进了漩涡之中啊……
“给我住嘴!”赤王一声厉喝,打断了不知好歹的女儿,“这里没你的事。再说这些胡话,小心回去打断你的腿!”
朱颜气得鼓起了嘴,瞪了父王一眼。
然而北冕帝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你……咳咳,你认识时影吗?为何……为何你觉得他不肯回来当皇太子?”
“我……”朱颜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时发怔。
过去种种,如孽缘纠结,已经不知道如何与人说起。更何况如今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的决裂,从今往后再无瓜葛,此刻又有何余地置喙他的人生?
朱颜不知道怎么说,那边白王已经从案几上拿来了笔墨,在帝君病榻前展开。北冕帝不再和她继续说话,努力撑起了身体,断断续续地口述了这一道旨意。赤王捧墨、白王挥笔,在深宫里写下了那一道改变整个空桑命运的诏书——
“青妃心怀不轨,竟于病榻前意欲谋害。特赐其死,并褫夺时雨皇太子之位,废为庶人。即日起,改立白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时影为皇太子。钦此。”
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却是惊心动魄。
白王和赤王一起拟好了诏书,拿过去给北冕帝看了一遍。帝君沉沉点头,抬起眼睛再度示意,赤王连忙上前一步,将旁边的传国玉玺奉上。北冕帝用尽力气拿起沉重的玉玺,啪的一声盖了下来,留下了一个鲜红刺目的印记。
废立之事,便如此尘埃落定。
“好了,现在……一切都看你们了。”北冕帝虚弱地喃喃,将那道诏书推给了白王和赤王,“我所能做的……咳咳,也只有这些了。”
两位藩王面面相觑,拿着那道诏书,竟一时间无法回答。
今天他们不过是来请求赐婚的,却骤然看到青妃横尸就地,深宫大变已生。事情急转直下,实在变得太快,即便是权谋心机过人如白王,也无法瞬间明白这深宫里短短数日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那一道御旨握在手里,却是如同握住了火炭。
白王毕竟是枭雄,立刻就回过了神,马上一拉赤王,双双在北冕帝病榻前单膝下跪:“属下领旨,请帝君放心!”
这一声出,便象征着他们两人站在了嫡长子的那一边。
北冕帝看到两位藩王领命,微微松了一口气,抬起手虚弱地挥了几下,示意他们平身,然后回过头,对着深宫里唤了一声:“好了……咳咳,现在……可以传他们进来了。”
谁?朱颜不禁吃了一惊,以为帝君是对守护在侧的两位空桑剑圣说话,然而一转头,却看到站在帷幕后的两位剑圣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房间的更深处有门无声打开,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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