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稚板着一张铁青的脸从门洞外走进来,她满脸愠怒地横了亭寅一眼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不看在佳蝶是你太太的份上,也该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庄佳蝶捺着胸脯子呼哧呼哧地直喘气。她惊惧地瞄了一眼常巧稚,又垂下眼角,一颗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方才她所说的一番话,不知道常巧稚有没有听到了。
常巧稚的目光中像是暗藏着一缕冷光,犀利无比地射在亭寅的脸上:“你想知道什么,不要为难佳蝶,让我来告诉你。”
“娘,你不是说你派人去接冰菱,却接不到她吗?可是庄佳蝶却亲口告诉我,她见过冰菱……”亭寅的双目闪耀着一种不信任的白光。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相信娘的话,娘却一次又一次地说谎骗他。
“我是见过冰菱……”常巧稚毫不畏惧地说,“我跟她说了许多话,可是她居然那么没有教养,说了她几句就跑了出去,而我也叫人去追她了,没有追到。”
他听了常巧稚这一番话,她说得如此轻巧。他的脸上现出十分痛楚的神情,看来冰菱已是凶多吉少了。
“娘,你上次把冰菱关在柴房里,这一次难道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的眉宇之间凝结着深深的愁云,他太天真了,居然相信他娘的话。他娘把冰菱叫来谈话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是自己害了她。
“亭寅,你怎么说话的。她一个大活人,娘还能把她怎么样?”常巧稚生气地蹙眉道。
“娘,依冰菱的个性,她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掉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亭寅心绪沉重地说。冰菱失踪了,就如同上次她悄悄地被常巧稚软禁在柴房里一样。
常巧稚两片干枯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亭寅知道她不可能会向自己透露冰菱的行踪。冰菱,再一次地消失在自己的身边。这一次居然是自己害了她。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痛苦得像要被撕裂一般。他推开门,门晃当一声撞在框上,身后传来章巧稚焦急的喊叫声。
他跑到柴房那里,被火焚烧过的柴房已经连一丁点烧之前的痕迹都没有留下,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冰菱,会被他们藏到哪里去呢?偌大的夏公馆到底还有多少地方是他不知道的呢。
果然庄佳蝶在亭寅下班之前命人连拖带拉地把她抓到一个地窖里去。那里经久尘封,一掀开地板上的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
她被人推了进去,又留下一罐子水,将她头顶上的门蓬地一声关紧了。
这里正如庄佳蝶所说的那样,伸手不见五指,几乎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她的眼睛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掀开了,略微地漏进来几束光,一个沉甸甸柔软的东西就从她的头顶扔了下来,擦到了她的手臂,一直滚到她的脚边。
她将那个东西拿在手上,摸索了一番发现原来是一只包袱。
今天晚上她就要被常巧稚派人押上了轮船,那船会带她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从此以后要跟亭寅天各一方。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的酸楚就急速地膨胀起来。
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许是一个钟头,也许是两个钟头,又或者从晌午到了黄昏,又从黄昏到了夜晚。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硬冷的水泥地上,眼前一片黑暗迷茫。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一个声音虽然低,却清晰无比地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是谁?”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我,小翠。”
接着她头顶上的那扇门被翻了上去,小翠擎着烛台走了进来。
“大少奶奶,您受苦了。小翠望着她憔悴的脸庞,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自从她离开夏公馆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小翠。看到小翠跟以往一样,好端端的。应该是她走了之后,夏家的人也没有为难她。柳冰菱的心里这才得到了一丝安慰。
“我听说了。”小翠今天早上奉命出去买东西了,所有没看到她回来。“我是特意来就救你出去的。”
小翠将嗓子捺得低低的,又略带惊惧地往外张望了一番:“走吧,没有时间了,老夫人已经派人来抓你了。”
她一听,便从地窖里走出来,方才来的时候扔进来的那只包袱,她也挎在身上。
两个人疾步地走出门口,小翠便将手上的烛台给吹灭了:“大少奶奶,你跟着我,我知道那里有个后门。”
“小翠……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感激你才好。”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翠走在她的前面,听她这么一说,便回转身子来轻声地说道:“大少奶奶,您千万别这么说。”
这时从对面的走廊上走出来一群人。小翠忙示意她蹲下身子。
那群人迈着杂沓的脚步走远了。
小翠用低得几乎快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那些是老夫人派来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小翠。”她想了想,又拉住小翠的衣服的下摆。“大少爷,有回来过吗?”
“大少爷回来了。”小翠的眼睛在黑暗中像萤火一样闪闪发亮,“大少爷找不到你,急得不得了呢。他跟大少……”小翠说到庄佳蝶的时候,下意识地顿住了口,片刻之后又说道,“他跟太太吵了一架,后来老夫人帮忙解围,如今跟老夫人也闹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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