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面前的这一张脸，曾经以为她已经永远消失了，可是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打扮得一点也看不去曾经是夏公馆大少奶奶的痕迹。
“冰菱，原来你没有死。”他简直狂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焕着光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直到确认她真的鲜活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紧紧地搂住她。
“你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漏出来。她推开他，走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里，回过头对他斜起了眼睛说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不仅杀死了我大哥，还想杀死秋雪。你到底要杀几条人命你才会甘心！”
他意识到她的目光犹如芒刺戳背，一颗心就像被线穿起来那么难受：“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杀死秋雪。冰菱，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她下唇轻微地抖动着，眼睛却带着某种威慑逼视着他，“你是杀人凶手，我一定要报警抓你！”
说着她跑到门口，却被他拽了回来。
“你疯了？你居然无缘无故把我扣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打算去报警！你真的那么恨我吗？这把枪不是我的。”他再一次地申明。
她将他手上的枪抢过来，手忙脚乱地开了枪壳，往里张望了一下举得高高的对他说：“你自己看一下，只有四颗子弹了，其中一颗呢？你不要告诉我，弹巢里本来就只装了四颗子弹……”
他睁大眼眸，哑声地笑了一笑。他怀疑庄佳蝶，而自己却被她怀疑，这不是一物降一物吗？
“这把枪是庄佳蝶的。”他清咳了一声，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是她。柳冰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不久之前庄佳蝶还告诉过自己，她希望自己能尽快离开上海。如果凶手是她的话——不，那个凶手是个男人。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听亭宙说你见过那个凶手的背影。”他从她的脸上似乎窥探到什么。
她舐了舐嘴唇，走到床边俯视着秋雪的脸，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轻轻地说道：“那个凶手是一个男人。我怀疑凶手要杀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说着，她撇过脸，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柳冰菱的想法刚巧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是不是见过庄佳蝶？”他用突然想点什么的眼神，猛地问她。
她咬着下唇，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他。
他又开口了：“庄佳蝶她知道你没有死，对不对？”
想不到他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她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嘴唇旁的肌肉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他一拳捶在墙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那么柴房起火这件事到底是谁策划的？”他眉毛攸然地一跳，一股震惊直蹿他的全身。他记的那天是庄佳蝶跑来对他说，柳冰菱死了，而且还让他在废墟中发现了一对钻石耳环。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说到这件事她应该感谢庄佳蝶，是庄佳蝶助自己离开了夏公馆。可是他如此地逼问自己，又怎么能说出来呢。即使庄佳蝶出于帮助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个人的一私之欲。
“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她的话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寂然。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分明是知道的。有人在帮你逃走？是庄佳蝶？”
“你走吧。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还讨论这些有意义吗？我如今唯一关心的事就是秋雪能够好起来。”她失血一般的白脸上毫无表情。
“是庄佳蝶假意要帮你逃离夏公馆，然后又想方设法地找到你，最后雇人将你杀人灭口。”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如果一切照当初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下来的话，那么冰菱将真的消失在这个世上，并且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来，一件可以预见的不幸事件就摆在眼前，正如她所设想的那样，秋雪做了她的替死鬼。庄佳蝶，为了让自己在上海完完全全地消失，竟然杀人灭口。
“这个女人心肠真是太歹毒了。”他气得咬了咬牙根，怒气霎时流遍了全身，他恨不得立即跑回家将这个女人赶出夏公馆。
突然她发现秋雪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秋雪，你终于醒了。”
然而秋雪的脸部只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她嗟讶不已，欣喜的微笑也卡在了嘴上。
“我去找医生！”他见状，忙大步流星地跑到走廊上去了。
秋雪的身子像筛糠那般地颤栗不止，她简直没有办法按住秋雪的身子，秋雪的脸看起来白得骇人，嘴唇连一点颜色也没有。
她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亭寅已经把医生找来了。
医生，护士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人挤到了门口。
戴小白帽的护士将病房的訇然地关上了。她心急如焚地想趁机往门缝里张望，除了忙碌的医生与护士之外，她见不到秋雪。她露出茫然不安的表情，脸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没事，她吉人自有天相。”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双肩上。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那魂牵梦萦的味道。他在心里贪婪地嗅着，却不敢把这丝表情显露出来。
她只是仰起小脸眱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的脸孔微微地发白，眼眸焦灼不安。如果秋雪死了的话，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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