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恒淡淡一笑:「不敢,蒙殿下厚爱,微臣也仰慕殿下已久,只是在下鲜少出户,孤陋寡闻,自惭之极,不敢在殿下面前献丑罢了。」
太后笑道:「如此,你们就都留在慈宁宫用膳吧!哀家也正想找人说笑解解乏,最近不顺心之事实在太多了。」
语气幽深,肖桓与叶凤凉互望一眼,领旨谢恩。
在慈宁宫用了晚膳,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闲话,眼见太后脸上已有倦意,肖桓便与叶凤凉告退出来了。
领路的几个小太监必恭必敬地等着将二人分别送回寝宫,叶凤凉却笑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肖大人趁着夜色不错,自个儿慢慢走回去就成了。肖大人,若不嫌弃,今晚就留宿于叶某之处,你我秉烛长谈如何?」
「承蒙殿下不弃,微臣之幸。」
叶凤凉的性子是我行我素惯了,小太监也不敢违他的意,领旨退下了。叶凤凉瞧他们走远了,伸手放在肖桓轮椅的背靠上,轻轻推动着,边行边笑:「你倒打了个好幌子,入宫竟是为太后祈福来的呢?」
肖桓也笑起来:「不敢劳烦殿下为在下推轮椅,殿下快请放手吧。」
「你自己推得慢。」叶凤凉却是不肯松手,「这里又没外人,叫得这么拘束做啥!」
「宫里头有宫里头的规矩,我又比不得你,皇上面前放肆惯了的,便是太后,也要对你客气三分。」肖桓见他不肯放手,也不勉强了,乐得多个免费劳力。
「如今人人都眼觑着太子之位,我虽然无意相争,皇上与太后却也是防着我呢。」叶凤凉微微一笑,「方才太后席间满是试探之语,你没有听出来?」
「太后要力保住太子之位,自然顾虑颇多。」
「我已经为太子死过一次了,她还要如何?」叶凤凉一声轻叹,却是听得肖桓内心一颤,凉意直透心尖,丝丝入骨,慢慢侵入五脏六腑。
月光下,只见那人面上仍是挂着微微笑意,只有眼底一点点伤,一些些痛。
于是想起宫中的那些传言,皇上的十五弟,先帝曾亲封的玉亲王,还不足十岁便在当年的乱祸中被假冒太子弃于宫中,平息叛乱后,这位十五王爷便失了踪影,是生是死,是被乱军所杀,还是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直到皇上追封他为睿王,直到后来发觉他竟没有死,而是改名换姓为叶凤凉,习得一身武艺,皇上想让他恢复王籍,却被他拒绝了,直言自己不愿做什么王爷,只愿逍遥江湖,于是皇上便赐了凤凉城给他,任他衣食无忧,自由自在,也算是对当年亏欠的一种补偿。
只是……那样的伤痛,又岂是良田千顷,赏金无数所能弥补的?
肖桓这一世,除了为自家人费尽心思,从未对别人留过半分情意,此时此刻,却不由自主的语气便柔和了下来:「这皇宫终究不是你久待之处,你虽无意于太子之位,只怕背后想捅你一刀的人却多的是。寇温之事,逝者往矣,太后大寿后,你便回凤凉城吧!此后另寻佳人,莫再为了一人心心念念了。」
叶凤凉脸色陡变:「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终止合作关系吗?」
肖桓一愣,见他面罩寒霜,不由苦笑:「合作?你我还有什么合作关系?你找到肖残骨又如何?那也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我与你,难道除了合作关系,就无别的相处之道了?」
叶凤凉闻言一呆,这些念头早在他心底转过无数圈,他也知道与肖桓再无合作的必要,却是不肯说破,只怕肖桓冷冷一笑,就此便与他形同路人。对于这个人的感情,如今他也胡涂了,分不清是怨恨,是好奇,是试探,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喜欢。
细细回想方才肖桓的话,心内忽然暖了过来,想要接他的话再说下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瞧着肖桓。
肖桓淡淡的笑道:「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叶凤凉微微一笑:「没什么,你说的对。」
想起肖桓不曾对他隐瞒进宫是为了查探太子之疾,分明已不再将他视为外人,心下又平添了三分欢喜,心想这个狡猾透顶,处处算计别人,只肯为自己所重视之人动心思的男人,也终于开始将他纳入心中了吗?
肖桓见他面色温柔,满脸笑意,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过头去,岔开了话题:「今晚你也要去太子寝宫?」
「不急。」叶凤凉微笑道,「我说了要与你秉烛长谈的,太子之事,明日再说吧。」
「我可是领了太后圣旨的啊。」肖桓露出个苦笑,却并不坚持一定要去。
「那个老太婆,理她做啥?」
「哎呀,这话大不敬、大不敬啊!」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二条长长的人影在淡淡的月色之下,逶迤而去。
***
此时的太子寝宫之内,几个伺候在床前的宫人昏昏欲睡地摇着扇子,太子方才服下了照着御医所开药方煎的药,已经安睡下去了。
一个宫人半合着眼睛,头一搭,差点磕在一旁的柱子上,连忙打起精神,见一旁之人已经前后摇晃,快要睡过去了,忙偷掐了她一把:「精神点,不要命了?」
那宫人痛呼了一声,忙捂住嘴,偷眼瞧瞧太子并无醒来,嘘了口气,轻声埋怨道:「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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