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没头没尾,看不明白意思,很像是特工之间交代任务的密信,当然文字里提到了下西洋还有郑公公,大致印证了纸张的年代。便笺最后署了一个“风”字,和起始的“翎”字,似乎是呼应的,应该是各自代号。看情形,流莺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一个内奸?
他将信笺和自己的那副画塞进流莺小包,打算待会儿一起带走。然后又捡起那根银色钩子查看,这根东西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打造的,很轻,作为兵器好像没什么威力。它的一头有钩子,另一头比较厚。他记得自己头上挨过这个东西一下,当时流莺翻转了手腕,没用尖利的部分戳自己一下,算是留着情了。
他甩了甩银钩子,风声呼呼作响,却没有什么名堂,就放到一遍。流莺背后有一个背囊,显然是放置这根银钩的,不过鼓鼓囊囊,好像还有东西。他伸手进去摸。抽出一根沉甸甸的金属棍来。金属棍呈现金色,但是手上分量看,至多是铜的。一端的头上呈现六角形缺口,他伸手指进去摸了摸,凹槽内有卡笋,这是某种连接用的机械装置,说明这根棍子其实还缺了一部分。按说,这个东西当兵器倒是更好,但是她似乎没有用过。
他低头细看棍子上图形,是些小人,围绕一轮上弦月起舞。人形和月色很抽象,用笔潦草,如同远古时代人类的壁画。他盯着这些小人,感觉他们在动,揉了揉眼睛,似乎又不动了。
“水,水……”紧闭双眼的流莺,突然气若游丝道。看起来回光返照了。
“我哪儿有水,刚才倒是还有一泡尿,现在也没有了。”
流莺轻轻咳嗽起来,可以看到她的黑色紧身衣上湿痕还在扩大,显然失血还未止住。看起来,她真的要死了。
徐冲来回踱了几步,思忖形势,他觉得为今之计,还是赶紧离开,他可不敢在E区附近停留太久。桐山会社的巡逻队随时可能出现。
流莺从昏迷中慢慢张开眼睛。
“……帮……帮我一把……”
“我这辈子没打死过比老鼠大的动物,你要想来个痛快的,恕我无能为力……”
“住口……把……把那个东西给我,它可以救我的命。”
徐冲意识到她是想要小雅给自己的那个镯子,他心思甚重,难免诛心,第一时间不由得猜想整件事,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就是为了骗这个镯子?
当然他很快否定了这种猜想,太荒诞。以流莺的本事,要干掉自己夺取手镯并不困难,她何必挨这两枪,演这么一出苦肉计?
那么,她为什么要用这样巨大的代价来救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藏的很深,暂时,徐冲还无法通过逻辑链条,把整个阴谋罗织起来。但是,陷阱肯定是存在的,他坚信没有人会干赔本买卖,而她为自己中的这两枪,应该是弄巧成拙。
“不行,这是小雅托付的东西,我不能给你。”徐冲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我不要它,你让我握住它片刻就行。”
徐冲思忖利害,以她目前的伤势,自己似乎可以控制住局面。让她摸一摸,大概无妨。
“我让你摸一下,你告诉我小雅在哪儿?然后咱们两清,你不许再跟踪我。”
流莺真诚地看着他,似乎同意了。
“不行,不行,你先告诉我小雅怎么样了?”
“她在我手上。”
“还活着?”
“还活着,不过我死了,可就不一定了。”
徐冲发现,自己的主动权好像并不牢靠,这个女妖好像在要挟自己。
流莺惨白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她能看出这个满肚子蝇营狗苟的市井小人,被自己拿住了。
徐冲从裤兜里取出被手绢包着的手镯,犹豫着递过去,他不敢看着流莺的眼睛,上次对视,让他尝到了大脑被搜索并格式化的痛苦。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优势还是不够明显,从安全冗余的角度看,最好打断她一条腿,或者戳瞎了她的眼镜,再进行交易才保险?对,打断她的腿先。
流莺一把握住正往回缩徐冲的手。
刹那间,徐冲觉得一阵眩晕,手上手镯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他下意识要撒手,但是被流莺握住,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被一片白光笼罩住。
“我需要你的牺牲,来恢复……恢复我的体力。”流莺的声音飘进了徐冲脑海。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随即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正从滚烫的手心被抽走。他想挣扎,但是无法控制自己。
“怎么又着了她的道?”
但是片刻后,他又感觉到了某种安详、静谧和温暖。他如同一个拳击沙袋,被追击者猛锤一顿后的各种痛感正在消失。
就在刚才,伴随着每一次呼吸,他胸口都会产生剧烈的刺痛感,但是不知不觉中,这种刺痛消失了。他猜测可能因为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流莺偷走,各种感官正变得感觉麻木起来。
耀眼光芒中,时间接近不流逝了,徐冲的意识处在某种半凝固状态中。
渐渐地,他可以听到遥远的地方,一个小女孩儿的笑声,那是一种很天真无邪的笑声。
片刻后,他可以感受到光,感受到淡淡的花香。
隐约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前面,这个人被一团耀眼的光笼罩着。徐冲猜想自己可能处在生死之间的某种幻觉中。他听说过所谓的濒死体验,人在死前会看到一些幻象,可能是生前的景象回放,也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使者来迎接自己。
看来自己真的是死了?也就是说,唯心主义的那套神神叨叨,其实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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