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别教坏我们班小朋友。”数学老师说着, 用看“天煞的”的目光,看了一眼陆烬行。
陆烬行袖子挽着, 休闲服也穿出了一副散漫冷淡的样子, 眼睑微垂着,“别随便叫人小朋友。”
数学老师:“!!!”
还要脸吗?!
小朋友到底是谁先叫的。
看在有学生在的份儿上, 他没和陆烬行多做理论,眼瞧着操场上并排罚跑的两人跑了没出两圈就又推搡起来了,数学老师咒了一声“俩小冤家”, 连忙跑过去协调。
运动会已经散了,操场上寥寥无几人,周栗突然听陆烬行说道:“在我身边不用那么拘谨, 我又不是你的老师。”
拘……谨?
她低头一看,自己脚后跟并拢鞋子分开八字, 两只手贴在校服裤裤缝上。
刚开学军训时都没现在站得那么端正。
周栗尴尬地笑了一下, 然后手晃了晃, 却不知道搁在哪儿合适。
还好校服上衣有衣兜,放进去万事大吉。
陆烬行垂头看着她的表情——咬着唇,手不知道往哪儿搁的手足无措, 有点儿慌,估计是因为他的点破。
这种慌显然不同于刚才接力赛时她发现陆嘉砚打架的慌乱。
想到她那会儿万事不顾地跑过去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被老同学打断的问话问出了口, “你是怎么看陆嘉砚的?”
这是……想听听她对陆嘉砚的看法。
周栗瞬间站直了, 身板挺直如不动老钟, 但放在兜里的手一点都不安分, 指尖蹭着校服里子的布料,一手心的汗。
陆嘉砚是他亲侄儿。
那得说点好话啊。
说好话说好话好话好话——
夸陆嘉砚身体健康吗?
“……”
能安在陆嘉砚身上的好词儿还真难找。
她反复思考后,谨慎缓慢地开口说道:“陆嘉砚挺好的,只是有点像……像弟弟,就偶尔会出一点错。”
周栗边说边唾弃自己,她这辈子就没这么虚伪过。
一边唾弃陆嘉砚,怎么就不知道学好。
陆烬行却被她逗笑了,“当成弟弟啊……”
“嗯。”
周栗一时不知道该应些什么了。
假如向天借一个胆子,她一定当场承认,不是当弟弟,是当侄儿。
但是显然老天爷不做借贷胆子的生意。
所以她怂怂地歪了下脑袋,装作点头一样把脑袋低了下去。
*
陆嘉砚罚完跑以后整个人就和刚炸完的爆竹一样,没有再炸开的力气了,但还是一身的硝烟味儿,仇视地瞅着那板寸头,一直到上了车才把狠厉的目光收起来。
周栗正想离开去坐公交,陆烬行落下车窗,歪了歪脑袋,“上车。”
见她稍显犹豫,他催促道:“你要坐的那辆公交车刚刚过去一辆,下辆要等半小时,都足够我送你三次了,快点上来。”
他怎么知道她要坐的公交车是哪辆?
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副驾驶上陆嘉砚还没平复好刚跑完十圈脱了力的紊乱喘息声,喘息声里又怒又躁,整个一暴躁老哥。
“假如人生重新来过……”
他用一种追悔莫及的语气说道:“我一定要用我前十六年的人生来准备刚才的那场吵架,刚才实在是没吵好。”
“……”
陆嘉砚和小寸头两个人掐架的程度是跑到第十圈已成两只死狗了还不忘咬上对方一口。周栗忍不住好奇,“你们两个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值得现在互咬的死去活来的。
“可不怪我。”陆嘉砚用一种“全怪他”的眼神看了一眼陆烬行,瞧上去还挺委屈。
“我快中考的时候,三叔把我染黄的头发给漂回了黑色,还给我剪了个很短的寸头,齐野见了,笑话我是被拔了毛的公鸡。”
这比喻还挺生动形象的,可周栗看着陆嘉砚是真情实感地在为了这个比喻怒不可遏,将要跃到唇边的丁点笑意憋了下去,“然后呢?”
她不信陆嘉砚会不反击。
陆嘉砚微微扬了扬下巴,脸上出现了低调地骄傲着的复杂神情,“我也没做什么。”
“就是把他也变成了一只被拔毛的公鸡。”
他扭回头来看坐在车后座的周栗,“刚被我拔毛的时候,和尚都没他头发短,到现在初中同学还有叫他齐秃的。”
周栗:“……”
她本来是站在陆嘉砚这边的,但现在她的立场短暂地动摇向了齐野。
这孩子遇上陆嘉砚,命太苦了叭。
车里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萦绕在她身上。
抬眼往前看,陆嘉砚正在低头玩手机。
她又将视线投向自己正前方的主驾座位。
陆烬行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阔肩倚着前座椅背,
难道刚才看她的……是陆烬行?
后视镜镜片平滑如冰面,正泛着冷冷的光。
*
周栗在她小区门口下车,之后陆嘉砚和陆烬行就近到了拐角处那栋独栋公寓。
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公寓门上都落了灰。开门后经过刺柏蔷薇参差不齐的小花园时,陆烬行问已经生了好久闷气的陆嘉砚,“想回这儿住吗?”
陆嘉砚没个好奇,拿刚才陆烬行堵他的话回敬他,“秘密,你别多问。”
“是吗?”陆烬行很是无所谓地继续往前走,“那我就不听你的意见了,这周末搬家,搬回这儿来住。”
陆嘉砚炸毛了,“我不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搬回这儿,我不!”
他冲到陆烬行的面前,反抗道:“我不想住这儿,这儿阴气森森的。”
他假意打了个哆嗦,“我站在这儿,就能听到我小时候挨过的板子声和我稚嫩的哭声,三叔,住这儿,你就不怕四岁五岁六岁七岁八岁……十五岁的我晚上排着队在你床头哭吗?”
“再聒噪,”陆烬行的语气少了些耐性,“就把搬家时间移到今晚。”
陆烬行冷下来的语气让陆嘉砚短暂地闭了一下嘴,然后又开始了最后的挣扎,“三叔,这件事,真的没得商量了吗?”
陆烬行没回应,他正在开主屋的门,这屋子打他二哥把陆嘉砚扔给他,自己陪留学的妻子出国以后就一直没人住。
他的语气平缓,“没得商量了。”
陆嘉砚见木已成舟,终于放弃挣扎了。
他转悠着眼珠子,有些好奇,“那三叔,为什么要搬到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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