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让和姜丛露从机场赶回来时已是深夜,开了门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已经睡着的女儿。
她本来个头就不大,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就更显小小一团,睡颜干净漂亮。
周鹤让走过去,打算把她喊起来,却一停动作。
女儿怀里抱着一本杂志,卷着翻到一页。
杂志被她拢在怀里,下巴压着书页,只露出了那页纸上题目的一半——
“人物专访”
他奇怪,看向姜丛露,“这杂志是你买的吗?”
姜丛露摇头。
杂志书页都已经把女儿白皙的下巴硌红了,他试着要把它抽出来,睡梦中的女儿却把杂志护得很紧,一点儿都不撒手。
他无可奈何,“怎么这么宝贝呢?”
-
周一出门,周栗经过曾经的那家水果店时,视线往那儿一扫。
锁了许久的门上贴着的那张“售卖租让”的纸泛黄泛旧,还没被撕下来。
进了校园,两旁树上零零散散地挂上了红的绿的小彩旗,她恍惚间以为是要过什么节日,课间贺词为跳过来找她她才知道——
运动会要到了。
“小周同学!下节自习课,运动员可以去操场集合活动活动,现在一块儿去吧?”
他最后帮她报的项目是长跑三千和跳高,三千米没必要练,不过跳高却可以练练,她淡淡地抬起眉眼,“我会去,就是会晚一点儿。”
贺词为低头看着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迟疑着站了一会儿,忽然跳去后排,没一会儿,和陆嘉砚一块儿勾肩搭背着又过来了。
陆嘉砚神情倦然,一副没醒透的样子,“周栗你也别晚去了,就现在和我们一块儿去呗,要是你在,老陈就不会怪翠花花带我们出去了。”
她这才明白了贺词为组织运动员出去活动八成还没通知数学老师。
而她是被当成了一张免死金牌。
“作业回去写也来得及。”陆嘉砚声音低了些,“咳,我欠翠花花个人情,栗哥,你就早去一次吧,成不?不卖我也得卖我三叔个面子吧?”
她的神色一动,笔尖滞在纸上,漏下一团黑墨,很快又唰唰的写了起来,没对陆嘉砚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陆嘉砚突然弯下腰,好奇地往她的桌洞里看,“你书包里露出来的这杂志是不是我之前给你的那本?有我三叔那本。”
她倏地一下低下头,看着露出的那蓝色一角,心跳声突突突的,见陆嘉砚伸手去抽,她把书包往桌洞深处一塞,“我写作业呢。”
她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但是总怕被别人看出点儿什么,仰起脸,急着从陆嘉砚的脸上找出些踪迹来。
他嬉皮笑脸的,“你在担心作业?我帮你写,这总行了吧,快快快,一块儿去操场!”
贺词为捶了陆嘉砚一把,“你可别吓唬人了,上辈子做了什么冤孽这辈子换你给写作业?”
他往前一步,真诚无比,“我来帮你写作业,小周同学。”
“我会去。”周栗抚着额头,另一只手悄悄伸进了桌洞里,把书角完全塞进去后拉齐书包拉链,才站了起来。
贺词为兴奋问:“小周同学是要一块儿来了吗?”
“嗯。”
陆嘉砚打了一记响指,记挂着刚才贺词为给他胸口那一捶,拍了回去,“怎么样,还是我和小周同学交情深。”
“胡说八道明明是因为我要帮她写作业!”
看着陆嘉砚只顾着和贺词为打闹,完全忘记了追问她那本书的事情,她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陆嘉砚说的没错。
那本,是杂志——
第三十六页上有三叔专访的那本杂志。
-
她到了操场,实在无所事事,坐在草坪边缘看着操场上的同学。
没几个人是真情实感来练习的,他们的欢欣他们的鼓舞只是因为逃了一节自习课。
该练跳远的和人一起在操场上散着步直转圈儿。
该练跑步的胳膊搭在撑杆跳的杆儿上和人笑着攀谈。
而报了短跑和接力的陆嘉砚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颗篮球和人正巧在离她最近的那个篮球架前打球。
这球突然跑到了她的身边,她刚捡起来就听到了陆嘉砚热切的呼唤声,“周栗你要不要也来打球啊?”
她站起来,把球抛了回去。
球体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漂亮悠长的抛物线,正中陆嘉砚的举着的手心,她喊,“我不要!”
她现在对篮球没什么兴趣,反而对篮球抛出来的抛物线的一二次项系数比较感兴趣。
少年们再度带着球移动。
男人少年时大多骨骼单薄,又有一股锐生生的往上生长的生机与活力。
她在想……他少年时会是何种模样?
他是从这个高中毕业的,他曾经在这个校园里生活过,会从走廊里走过,会在教室里看书,也会在操场上奔跑。
她再没坐回去,而是沿着操场走了起来,步伐从慢到快,渐渐变成了奔跑。
她迎着风,逐渐感觉到自己像是能抓住些什么。
她现在迈出去踩下去的那么多步里,会有一步,能和他曾经的脚步重合吗?
–
“周栗!!!”陆嘉砚忽然追了上来,“你他妈怎么跑的那么快,被狗追着呢?”
她抬眸看他,“我只看到身后有你追上来了。”
“淦。”陆嘉砚一拍脑门,恨恼不已,他怎么在骂自己?
“干嘛?”她问。
陆嘉砚气喘吁吁,“我好不容易突然想起来了,不赶紧问问怕是一会儿又要忘。我三叔让我来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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