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镰摸摸脑袋，“嘿嘿，我不喜欢读书，也不是读书的料。”
“然后呢？”
“初一读了半年就没读了，浪费钱。”
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低头都不敢瞅她。
“现在做啥？”
“啥都没做，出去找了一圈工作，没人要，说我不到18岁，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说到后面，感觉自己还挺冤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就犯法了呢？
小森笑笑没再多问，俩人站在地界边上，一人拉一头，用石灰画好线，就开始挖坑。
土翻过一遍，能看见的草全捡了出去，只是遗留的草根时不时还会冒头。
第一道篱笆用的黄杨，长到一米多高，就可以修剪，或方或圆都可以，有创意的还能剪出各种造型。
想这些还为之过早，看着不到半米高的小苗，有得等呢。
忙到腰都直不起来，小森才说休息。
苏镰看着眼前这个小姐姐，实在无法相信，除了中途休息喝水吃了点儿水果，一直跟他干着同样的活儿。
有人帮忙搭把手，小森觉得今天的效率很高。
“走吧，咱们爬树摘果子去。”
苏镰终于等到这句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不想动弹。
“累吧？”
脑袋直点，笑容都蔫儿了。
“种地更累，你割过谷子么？”
摇头，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
看着整齐地小苗站在地上，心情很好，话自然就出口了。
“比这个累多了，要跟天道抢食，干旱暴雨是天灾。你看那边田里的人，下种了要跟鸟儿抢食，出芽了要跟杂草抢营养，好不容易盼到苗长大了，还要跟地里的虫儿抢，最后吃到嘴里的粮食，全是咱爸妈抢回来的。”
苏镰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转念一想，不就是如此么？
虽然不下地干活，但灌水放水，施肥除草打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嗯，是很辛苦。”
“这还不是最辛苦的。”
苏镰不解，歪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爸妈经常说，儿女健康，长大了有出息，再苦也有奔头。”
想了想，点点头，“我爸妈也经常这样说。”
“是哦，你就是他们的奔头呢。”
说了这么多，小森也累了。
“走吧，回去煮饭，早睡早起，明儿我还要干活呢。”
苏镰看着眼前偌大的空地，上面杂草丛生，“这块地要全部种树？”
小森摇头，“不是全部种树，但要全部翻过来，然后敲碎的土块除草，有些地方还要填土……工作好多呢。”
“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姐姐也不爱上学吗？”
小森起身拍打身上的土，摇摇头，“我很爱上学，可是身体不好，今年在家休养一年。平日里除了干这些活儿，我还要学习。爸妈要种粮食吃啊，这些活儿不就我自己干了么！”
苏镰不可置信，“天哪，这要做到猴年马月啊？”
小森刚想开口，隔壁传来叫喊声。
“我妈？她怎么来了？”
“赶紧回去吧，肯定找你着急了。”
“小姐姐，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哈。”
小森抿嘴，没吭声。
苏镰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这半天相处，知道她话不多。
自己说完，拍拍屁股跑了。
收拾完锄头铁锹，兰康宁回来了。
叮嘱他两句，就进了厨房，开始烧火煮饭热洗澡水。
兰康宁回来道，“你说的那小子已经回去了，安虎说会帮他把那份带回去。”
小森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小琳中途醒来，就跑出去玩了，回家闻到肉香味嗷嗷叫着进了厨房。
“姐姐，肉熟了么？”
小森揭开锅盖，小琳趴在灶台上往里瞅了瞅，口水直泛滥。
“再等会儿，入味儿了才好吃。”
乡下杀一头猪，要待客一整年，还有春耕农忙大家会互相帮忙，中午供饭用的几乎都是腊菜。
所以，平日里也只敢偶尔切点腊肉烧个菜，沾点肉味儿。
馋肉吃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小森也馋，自然不会觉得小妹贪嘴。
“今儿小森煮了什么好吃的啊？隔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宁清进门，也直奔厨房。
“姐姐用西红柿煮肉吃。”小琳只记得这个菜。
“爸买的半肥瘦的肉，我切了点肥的下来，待会儿炒个辣椒吃。”
“咱辣椒挂果了？”
小森点点头，“不多，只有五六个，但也够炒一盘了。”
晚上一个西红柿焖肉，炝炒青椒，还有一个凉拌蒲公英，份量够够的，一家人吃得肚儿圆。
兰康宁今儿很开心，征得媳妇儿同意，小酌了两杯。
“听说你们今天挣钱了？”
“嗯，我和老爸商量，这几天就辛苦点，赶紧把枇杷都卖了。果子熟的快，熟透掉地上就没法吃了。”
小森帮忙收拾碗筷，还耽误跟老妈汇报工作。
“累不累？”
啊？
宁清摸摸她的头，“妈让你休学一年，是想让你养好身体。现在倒好，你倒成了咱家最忙的人了。每天收拾家务，还要操心赚钱。”
小森抓着宁清的手摇啊晃啊，觉得还不够，干脆抱着胳膊撒起娇来。
“妈，我很开心啊。您看，我胳膊是不是比以前有劲儿了？还有，您看我的脸，是不是红润了许多？妈，人适当运动有助于健康，一直养着不动，就像机器的零件长期不用会锈掉是一个道理。而且，赚钱很有乐趣啊。”
宁清摸了摸光滑黑亮许多的头发，摇头苦笑，“妈说不过你，如果你真的觉得身体已经大好了，咱们可以上学啊。”
小森摇头，“妈，家里现在这样，我上学也不会安心的。”
宁清心里堵得慌，女儿越是懂事，越难受。
女儿是被家里逼着早熟啊。
将小森搂进怀里，深吸口气，抬头将眼泪憋回去，“好，妈听你的。你开心就好，累了一定要说哦。”
“真的？”
“嗯，女儿都在努力赚钱了，妈总不能拖后腿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了。”
兴奋的她直接从宁清怀里挣脱出来，原地转了三圈，一时高兴的不知该怎么好。
兰康宁和小琳听到厨房的声音，也跟着跑了进来。
“母女俩说啥悄悄话呢？让老爸也听听。”
“秘密！”母女俩异口同声。
嘿哟，兰康宁眼神莫名，笑的宁清心里直发毛，赶紧躲开，刷锅洗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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