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信了吧?”
瑶玲顿时做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回复给我的俏皮表情,我的心里却是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愧疚感,就好像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一般。
我竟然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瑶玲。就好像我背叛了我和她之间达成的某个无形的联盟。
那一刻,我发现,萱萱在我脑海里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淡了,剩下的,只是瑶玲那吐舌头时的俏皮表情。
我的内心难受着,可是就在这时,瑶玲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如果之前的信息只是让我感到突兀的话,那么这一次的信息,却是让我感到震惊,甚至恐慌了。
瑶玲:
“我奶奶都催我好几次了,要是我再不找男朋友,她可要急了。哈哈。”
奶奶?
我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愣在了原地。
瑶玲有奶奶?
可是……我的奶奶,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啊。
可为什么她会有奶奶?
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狠狠地抓住了一般。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开始侵袭我的内心。
我用我最快的打字速度问道:
“你奶奶,还在世?”
这一次,瑶玲给我发了一段语音,她纳闷地问我道:
“怎么,难道你的奶奶,去世了吗?”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最后,对着手机,轻轻地嗯了一声。
放下手机时,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坠入了冰窖一般。
我还记得我奶奶是怎么死的。
她是在老家的后山挖桃树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脑出血引起半边瘫,治疗无效才死的。
可是在瑶玲的世界里,奶奶却没有死。
如果我和瑶玲的世界除了性别之外,其他元素都一样,那么……这是不是也暗示了,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摔倒的话,我奶奶本可以不死?
我……本来有机会可以救我奶奶?
又甚至,换个角度来说,当初奶奶会摔倒,也是因为我造成的?
我……杀了我的奶奶?!
丝丝凉风吹在我的脸上,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冰冷鬼手覆盖在我的脸颊上,我快速地用手机键盘敲下了文字:
“瑶玲,你的奶奶,七年前,有因为摔倒住院过吗?”
过了很久很久,瑶玲终于给了我回复: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切如实告诉了她:
“我奶奶是七年前在山上摔倒后,中风发作死的。你要好好提醒你奶奶,让她别上山去摘桃树胶了。”
过了一会儿,瑶玲给了我回复,道:
“这样啊……可是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奶奶就听我爸的话,把桃园的地给卖了。没想到你奶奶居然会那样……”
我顿时愕然。
原来,这就是我们两个世界的不同。
细细思索我的记忆库,我终于明白了我和她之间经历出现差别的原因。
我是个男生,是个男生,我爸妈为了将来能够给我买房子娶媳妇,他们的压力自然比瑶玲父母要大,所以,我奶奶为了分担我爸妈每个月给她一些生活费的压力,才会自己上山去摘桃树胶养活自己,甚至默默地帮助我爸妈为我存钱。
我还记得当初我爸爸在整理奶奶遗物的时候,从她的衣柜里找出一本五万块钱的存折,那是奶奶靠挖桃树胶赚来的钱,那是她留给我的。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从我眼眶里流了出来。因为直到了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奶奶的心意。
居然直到七年后,我才明白奶奶的真心。
如果没有两个世界的对比,这件事,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醒悟呢?
还是说,在将来的某个夜晚,当我也有子女后代的时候,我才会幡然醒悟,明白奶奶的用心良苦,然后为此哭湿枕衫?
我不知道了。
我永远不会知道了。
至少,我再也不会在我的世界的奶奶口里得到答案了。
突然间,我有一种冲动,我好想去看看瑶玲的奶奶。虽然我知道她不是我的那个奶奶,但是至少,我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我曾经的奶奶的影子。她在以另外一种形式,延续着我的奶奶的人生。
可是最后我没有。因为我不想打扰瑶玲的人生轨迹。我很清楚,我再怎么想念我的奶奶,已经离开了人世的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轻轻的,我点下了语音,对瑶玲道:
“真的好想奶奶啊。有空……你要去看看她,别让她太劳累了。因为等到她离开后……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人,也许真的是一种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生物吧。
在离开她的世界之前,她给了我最后的回复:
“嗯。谢谢你,我会好好叮嘱奶奶的。你奶奶的事……我听了,也很难受。下次有空,我们找个机会,一起去看看我奶奶吧。”
“嗯。好啊,谢谢你。”
回到我的世界后,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沉闷而阴郁,就像是秋冬交际时这层云弥补、阴雨绵绵的天空。
之后的第二天,我跟我的大学同学一起去雁荡山,我也就没有再去找瑶玲。只不过不太巧的是,原定三天的旅游,因为第二天下大雨而提前返了回来。真可谓是天公不作美。而在旅游的过程中,我也是一直走神,想着奶奶和瑶玲的事,没有玩得特别尽兴,我甚至还在中途几次掉队,被我的同学们给打上了“路痴”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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