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个亚子,好叭……”小豆丁性格乖巧,没有得到满意答复也不闹腾,只沮丧地瘪着嘴道。
小孩子儿脸色和心情变得极快,小豆丁这还没沮丧到一会儿呢!鼻翼一动,就被扑鼻饭香吸引!
立时忘记沮丧,哒哒跑到堂屋的饭桌上坐下,乖乖等着了。
晚饭是面饼汤。
新收的麦子用石磨磨的面粉,和面揉匀成面团后,随手揪一小坨面团、捏几下看着像成了面饼后,就扔进翻滚的汤里。
汤里放了被煎得喷香的小葱头,闻起来香气扑鼻。
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也很好。用石磨磨出来的新麦面粉,非常筋道,咬紧嘴里的口感又软又筋道!
因为不是用擀面杖擀出来的厚薄均匀,大小一样的面饼,是用手随意捏成的,厚薄大小都很随意,在咬进嘴里咀嚼时,就有滑软又劲道的口感,每一口都给舌尖带来不同的惊喜!
咬一口筋道又滑软的面饼,再埋头麦香和葱香之中喝一口浓汤……真是一种简单而纯粹的美味。
实在是好吃!
姜秾一口气吃完一海碗面饼汤,都觉着有点撑到了。
现在‘芒种’已过,离‘夏至’也很近了,早就已经进入仲夏时节,天气已经热起来。
吃罢晚饭,桌椅碗筷也都收拾干净,一家人就坐到院子里的柚子树下,乘着凉。
这棵柚子树是当初房子建起时就种下的,今年春天时开了一树花,那时真是满园芳香怡人。
如今正挂着十几个碗大的青涩柚子,等秋天柚子黄了,就能开柚子吃了……
不患贫而患不均。
周翠娘刚好也和夏五斤有一样的担忧,大概精明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周翠娘说道:“‘条编法’之下,村里人家的负担,本就要比以往年份重了,结果又还只收银两,这就更艰难了。
葛贡士觉得,以后麦价会降,卖麦子换银子不划算,尽量想其他办法凑银子。
然而村里的人家里,都没一家会一门手艺的。这不,麦子收完后,山脚和山上已有许多人在逮兔子、撵野鸡了,可山珍野物哪是那么容易弄到的?而且小野物也不值钱。”
确实,没一门手艺专长,想要在期限之前凑到足够的赋役银,实在太难。
“没人帮一把,村里大半人家怕是都很难凑齐,除非舍得把麦子全卖咯。”周翠娘心里也不太舒服。
麦子都卖完了,可那还有一个冬天一个春天要熬过去呢,到时吃什么?吃野菜、嚼草根还是啃树皮?
这时,姜秾说出夏五斤的打算,“夏五斤打算将段木栽培香菇的手艺,教给村里人。这不妨碍我们卖鲜蘑,袁屋杂货又说干香菇多多益善,可能是打算卖到南边或者京城去,因此也不影响我们的干香菇生意。”
周翠娘点点头,并不为夏五斤打算将手艺传出去的事惊讶或生气,“这样很好。至少从明年起,村里人能减轻些赋役银的负担。”
“不过那都是明年的事情了,眼下的困境却还是不能化解。”
周翠娘又解释道:“同住一个村里,若是只我们几家日子过得滋润,免不了别人要眼热。
我们单家独户的,也没宗族亲戚撑腰,若是村里人饿到过不下去日子,就不会在乎五斤那些县城里的朋友了。毕竟人都要饿死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经过逃荒的人,都见过人性之恶,且也都被饿怕了,于是心会更狠,也更易无所顾忌。
很多违背德行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怕是要去我们菇房揪蘑菇吃,或者到我们田里去祸祸庄稼,到时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当人不要脸皮,只求不饿死的时候,什么往日邻里情谊都是假的,说不得都只余满心怨怼了。做出撬门偷盗、上门打抢等恶事,也不稀奇。”
都是从逃荒里活下来的,真到了那个地步,谁也不会还是客气友善的乡亲邻里。
姜秾没有经历过,也就没有发言权。或许人若是真被逼到绝境了,是会不顾廉耻情谊的。
姜双五接话道:“他们真凑不齐银两时,肯定会到村里我们这几家过得好的来借钱,到时借给他们一些渡过难关罢。”
周翠娘并不满意这个方法,“去年过年前借钱过年的,今年开春借钱给服役男丁抓药吃的,我都借了的,可最后谁还了?不还是做工抵债。
村里一家的赋役银,少则二三两、多则七八两,就算来借的自家已经凑了些,我只给借一两、二两,借的人家多了,那也有好大一笔了!哪怕他们明年能栽种香菇赚钱,然后还回欠银,我也不想借。”
何况,白白借给别人银钱,她总不甘心、也不放心,她把银钱拿去放印子钱还能收利银呢,而且谁知道有人到时愿不愿意还,又还不还得起呢?
“帮是肯定要帮村里乡亲一把的,但要怎么帮,才能既帮他们渡过难关,我们自家又不吃亏,这是要好好打算的……”
姜双五和姜秾都不多说了,静等周翠娘的打算。
周翠娘:“葛贡士不是说了,很多人都会去卖麦子兑银子,那么麦价就会降低很多,为了凑足赋役银,就只能卖更多的麦子。可麦子卖掉太多,又或者根本就全部卖完后,难道就不吃饭了?
那肯定还是要慢慢想办法弄来银钱,再去买麦子回去吃。这个时候,那些无良粮商肯定又会提高麦子的卖价,低价买、高价卖,才能赚更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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