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以后不要穿这么短的裙子上班。”
常怡猝不及防,本能地将脸向旁边一躲,看了一眼柜台外椅子上坐着的夏大婶,见她老人家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和小水,她脸立刻红了,对韩滨道:“别胡说。”
“我没胡说,你早上那条裙子挺好看的,怎么不穿了?”韩滨目不转睛地看着常怡,说话的声音一字不漏地,都送进了夏大婶翘起的耳朵中。
"刚才班面粉,蹭脏了。”
“搬什么面粉?”韩滨惊讶道:“你怎么不等我来搬呢?”
常怡脸更红了,抿起嘴,瞪着韩滨,不答应。
韩滨笑了,他看了一眼仍坐着的夏云忠的妈,自己拿起常怡记账的圆珠笔,在纸上随便写了几个字,滑到常怡面前。
常怡低下头,大大的眼睛瞪圆了,她猛地伸手抓住韩滨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真的?”
韩滨对她笑了笑,手指在她脸颊上抚摸良久,点了点头。
“真的能找到了?”常怡仍是不敢相信。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韩滨笃定地答。
常怡喜极而泣,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俯身向前,扑到韩滨怀里。韩滨伸出手将她搂住,感到她娇小的身子轻颤着,衬着她嘴里呜呜的哭声,让他心口很久很久都不好受。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再抬头,夏大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48白雪萍将病历整理好,清点了必需品库存,写好备忘,关掉热水器开关,将诊所的灯熄了,锁上门,站在诊所的大门前,瞪着车来人往的大街,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目前已经嫁人了,她向来不曾有过父亲,曾经因为小山的原因,跟韩母十分亲近,但毕竟她不是她的朋友。
在这个小镇生活了大半辈子,她竟然一个朋友都没有。
谁会跟一个私生女交朋友呢
固然她从小就懂得不要逞强,要藏起爪子,因为身子不直影子歪,她不去得罪人,人家就要来欺负她了,哪里轮得到她争强好胜呢,所以她才从认识常欢那天起就嫉妒她吧?不但嫉妒她姓常,嫉妒她漂亮,嫉妒她有小山,更嫉妒的是她能那么无所顾忌地活着。
常欢说自己是因为想跟她争,所以就此看上了小山,是么?
她咬着嘴唇,痛苦地想到这一整天自己听到的一遍又一遍同样的留言,正直可靠的韩医生,怎样地癫狂了一个晚上,把街坊四邻通通吵得睡不着觉……不能言述的痛苦占据了她的心,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提包的带子,连旁边有人跟她说话,都没有听到。
“白护士,白护士——”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街坊正在跟她打招呼,她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站在诊所门前失态,是大不慎的举动,她对那人笑了笑,起身沿着长街向自己家里走过去。
当年常晟尧给她母亲白玉茹盖得小楼靠近火车站,那里车来车往,加上外地人多,方便常晟尧进出,跟常家正室所居住的别墅区相隔整整一个镇子。她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时候将心事放在一边,仰着头对身边经过的镇民微微笑着打招呼,不给别人一点儿嚼自己口舌的机会。经过书店的时候,她脚步微顿,停下进里面租了一本言情小说,再出来的时候,将那本书捧在胸口显眼的位置,匆匆向家里走去。
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买晚饭。
暗暗诅咒一声,她转过身到旁边不远的菜摊买了一些鱼肉菜蔬,拎着大包小裹走回来,就看见了站在自己家门口的许鸣。
她愣了一下道:“你找我?”
许鸣神色不太自在地嗯了一声,在白雪萍的目光里,越来越不自在,偏偏不说来找她做什么。
“有什么事么?”白雪萍奇怪道。
“我--我--”许鸣嗫嚅了一会儿,毫无这方面的经验与勇气的他,觉得这种事简直比挨枪子还要痛苦,当然他并没有挨过枪子,但是......
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你买菜了?”他没头没脑地憋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白雪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菜,哦了一声,有点儿不太诚心地问了一句:“你吃饭了么?”
“还没。”
白雪萍嗯了一声,抽搐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我吃得很随便,你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吃点儿?”
许鸣点头,还没等白雪萍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菜蔬道:“我来拎着,你开门吧。”
白雪萍哦了一声,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两个人想跟着进了院子。白雪萍家是恨轩敞的二层小楼,院子里一条青石板小路,左侧是车位,右侧是一个大大的鱼池,当年白玉茹住在这里的时候,常晟尧的那辆奥迪常常停在左边,而右边的鱼池里,那时候颇养了一些名贵的金鱼。
现在两边都空了。
许鸣第一次来白雪萍的家,虽然两个人同事四年,但以前白雪萍除了韩岳,对别人都客客气气地,近乎冷漠,他也因为韩岳的原因,心中所想始终不曾付诸行动。
迈进屋门,进入眼帘的是满目柔和温馨的粉红色。
窗帘,沙发罩,靠枕,甚至连墙上贴的壁纸都是柔嫩的粉色,但是所有的家具和灯饰又都是雪白的颜色,在墙角摆放的一盆玉兰花,开得正盛,让这屋子芳香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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