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王宝才。”
“喔,”李绅觉得自己没有问对,“他行几?”
“行——”李德顺皱眉苦思,自责地敲敲脑袋,“他跟我提过,怎么会记不起呢?”
“你仔细想想!”李绅睁大了眼说。
见他是如此紧张认真,李果与彩云都大惑不解,因而也无不替他着急,希望李德顺不要真的忘得无影无踪。
“是不是行二?”
一听李绅这话,李德顺眉眼宽舒,“是,是!”他连连点头,“行二,行二。对了!”
“是真的?”李绅生怕他是有意附和。
“真的!一点不错。”
“他还告诉你些什么?谈过他家里的事没有?”
“没有!”李德顺答说,“有时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他总是摇摇头不肯说。”
“那就对了!”李绅点点头,眼皮乱眨,仿佛极力在思索一个难题似的。
李果可忍不住要开口问了:“怎么回事?”他说,“你认识这个王宝才?”
“我认识他媳妇。”
彩云抿着嘴笑了,李果也觉得怕有段艳闻在内,因而也是微笑凝视,等待他自己叙述与王宝才的妻子相识的经过。
“她!”李绅只看着李果说,“大概不错,这王宝才是绣春的二哥。”
“啊!”李果立即便有惊奇的表情。
彩云姊弟自然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愕然相看,一时都沉默了。
“王宝才此刻在哪儿?”李绅问说。
“在骡马店威远镖局。”李德顺答说,“威远跟振远是联号。”
“请你去一趟,找到他问一问,他是不是跟他大嫂不和,才出来走镖的?如果不错,你带他来见我。”
“如果不是呢?或者问,是哪位要看看他?缙二爷,我可怎么说?”
“不,不!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李果插进来说,“缙之,你先把心静下来,想一想,跟他见面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非见不可?还有,顶要紧的,他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我想他不会有意见。我跟绣春那一段,王二嫂完全知道,不会怨我。”李绅又说,“我跟他见个面,无非重重托他,一路多照应彩云姊弟。此外,我还要托他带信。”
“带给谁?”李果微感不安地,“我看你不必多事,‘事如春梦了无痕!’”
“你误会了。”李绅答说,“我是托他带信给曹家。”
“那好!”李果便交代李德顺,“你回去不必多说,只说有人顺便托他带信,把他约了来就是。”
等李德顺一走,李绅悄悄将李果邀到一边,这才说了他心里的话。原来由于王宝才的出现,李绅有了新的念头,打算委托王宝才为专差,去送李果及范芝岩的四封信,根本就不必让彩云数千里跋涉了。
这个主意来得太突兀,李果直觉地感到不安,“缙之,你连此人的面都没有见过,何能委以重任?”他说,“你不觉得太危险了一点吗?”
“虽未识面,知之有素。我听绣春说过,他二哥很有血性。在镖局里干活,最讲究稳当可靠;再者,也没有人会想到,咱们是雇他当专差,一定瞒得过逻卒的耳目。”李绅又说,“他们是赶惯了路的,有车坐车,有马骑马;车马皆无,还长了两条飞毛腿,起码比彩云可早到个五六天。”
听听也有道理,尤其是能够早到,最足以打动李果的心。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孤注一掷般都托付给素昧平生的王宝才,万一出事,何以自解?所以李果始终没有勇气点一个头。
见此光景,李绅内心也有些动摇了。沉吟了一会儿,决定自我折中,“客山,你看这样行不行?”他说,“彩云还是去,不过,你那封信,跟范老写给孙春阳的那封信,让王宝才送,你看如何?”
“好!”李果毫不迟疑地答说,“我也是这么想。这样做,即使出岔子,不至于全盘皆输。不过,缙之,你得好好跟他谈一谈,倘有丝毫勉强,这个做法还是作罢为宜。”
17
“王二哥,你请坐!”
听得李绅这样称呼,王宝才大为不安,搓着手说:“李大爷,你老叫我名字好了,我叫——”
“我知道,我知道。”李果抢着说,“你府上我也去过,见过王二嫂,真贤惠。”
这一说越使得王宝才愕然不知所答,李果便指着李绅说:“他就是缙二爷。”
“啊!”王宝才惊喜莫名,“原来是缙二爷!”
李绅与绣春的那段情,他听他妻子原原本本地说过。如今虽是初见,但想到差一点成了至亲,所以心里除了感激、尊敬以外,特感亲切。这些心情摆在脸上,使得李果完全放心了。
“德顺,”李绅改了称呼,“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跟宝才是熟人吧?”
“根本就没有想到。真巧,太好了。”
“我也没有想到。他乡遇故知,一定有好些话说。”李果站了起来,“两位好好叙一叙契阔,我不打扰。”
这一来,李果将李德顺也带了出来,去找彩云商量行程。李绅与王宝才倒真的很谈了些近况,谈到绣春,依然长斋供佛,不免相对黯然。
“宝才,”李绅歉疚万分地,“这件事你不怪我吧?”
“哪怪得到缙二爷?”王宝才结束了这个令人不怡的话题,“过去的事,不必谈了。”
李绅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等王宝才心境平静下来,方谈到正事:“宝才,我叔叔,苏州的李织造,你总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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