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捂住被踢疼的胸膛，看了眼身后的大树，指着顾晚边退边说道：“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咱们两个没完没了。”
看着胖老板走后，顾晚又坐回长凳上。
“让你滚你不滚，非要挨了踢才滚，这不是贱么。”
正嘀咕着，一名穿的破破烂烂，头发稀乱，满脸污垢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擦着满头大汗说道：“公，公子，请问你这里是要招掌柜吗？”
顾晚点点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回道：“是啊，你要来聘任掌柜？识字吗？会打算盘？会写账本吗？”
年轻人点头道：“我读过书的，不仅识字还会写，会打算盘也会写账本。”
顾晚就笑了：“既然有手有脚什么都会，那做什么变成这般寒酸样？”
年轻人垂下脑袋，明亮的眼眸顿时就变得黯淡起来。
“我寒窗苦读十载，进长安三年只为考取状元，光宗耀祖。却不曾想被人替换了考卷，还落得一个骂名。回村之后又见母亲病重死于家中而无人知，受此打击一怒之下，便把房子烧了给母亲安家立碑，在这长安做起了乞丐。”顾晚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嘲苦笑绝望，不禁觉得他也是蛮可怜的。
这年头有能力的人，似乎都有一段悲伤而又难忘的过去。
尤其是读书人天生傲骨，清高，他受此打击没疯都是好的了。
顾晚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你还真是够可怜的，那就留下来做掌柜吧。进去让赵钦故给你拿件衣裳，洗个澡打理下自己。”
“唉，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书青。”
顾晚朝他挥挥手，回头就见陆续有人来过应聘。
一个上午便招收了四名跑堂的小二，四名端茶倒水的丫鬟，一名烧火丫头，一名养鸭的大叔，一名掌柜，还有一名给赵钦故打下手的小徒弟。
总共合计十二人，月钱二两一人。掌柜的五两，小徒弟三两。
……
烤鸭店修缮完毕后，顾晚找了木匠制作匾额，在匾额上刻上“天下第一鸭”五个大字，再镀上一层金粉后，便挂上了第二层楼的正中间。有阳光时，上了金粉的五个大字，熠熠生辉夺人璀璨。
天下第一鸭店开业这天，炮竹声声响，小豆子敲锣打鼓吆喝道：“走一走看一看，本店今日开张，所有客人只要进店，通通免费吃。”
此话一出，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正在赶集的，纷纷往店里涌进去。赵钦故昨夜准备了二十只烤鸭，就为了应付今日的状况，免得自己忙不过来。
然而他也太小看长安的人流，这二十只鸭子还不够塞牙缝呢。
顾晚坐在三楼的走马廊，手中折扇轻轻敲打在掌心，望着楼下无一虚座，笑容满面，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一只鸭子，切片带走。”小路子朝灶房里一喊，又引着客人入座了。
顾晚猛地站起身，抖了抖衣袍，将折扇往后领一插，走下楼去。往右边一拐，钻进灶房里去。
烤炉被烤的红似火，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热气，赵钦故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被累的。
烤炉一次能挂上六只肥美的鸭子，赵钦故站在烤炉前偶尔翻翻。一旁的矮桌边，小豆子正在给鸭子抹上酱汁。
顾晚把扇子取下来给小豆子扇扇风笑问：“小豆子累不累呀？”
小豆子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顾晚之所以把他招收进来，一是看他聪明伶俐，而是看他身世可怜。
小豆子的父亲两年前就去世了，留下瘦弱的母亲跟三个弟弟妹妹，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靠他来做。之前他也去过别的店应聘，但看他年龄小又瘦不拉几的便没要。
如今正好看见天下第一鸭招人便去碰碰运气，没想到他把身世一说，就被留下来了，小屁孩差点高兴的都要哭了。急忙跑回家跟母亲报告这个好消息。
小豆子明亮如星的眼睛看向顾晚咧嘴一笑说道：“我不累，最累的是赵大哥。”
顾晚拿出手帕转身往赵钦故身旁一站，便给他的脸上擦汗笑眯眯道：“赵鸭神，辛苦了。”
手帕上有淡淡清香，顾晚又靠他这么近，感受到那轻柔的举动，赵钦故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眼前的手帕打转，脸上红扑扑的。
他干咳了一声撇开头去表情有些羞涩地说道：“老板这里燥热难耐，你还是出去吧。留在这里，也是妨碍我们做事。”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离开了灶房，顾晚便打算出去透透气，却被林书青喊住。
“老板，我方才算过，咱们今日烤了一百只鸭子，加上酒水糕点一类算下来，差不多有三百多两银子。看着陆续不断进来的客人，这样岂不是还未赚钱就先亏本了？”林书青还从来没见过开业第一天就免费吃烤鸭的，要知道陈记店铺的烤鸭，一只烤鸭二银子。这一百只算下来就二百两银子，晚上亥时才关门，那得用多少鸭子，赔多少的银子啊。
想到这里，林书青心有点疼了。
顾晚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免费给大家吃，他们是不会进咱们店的。这长安城内，烤鸭店就有七八家。他们都是这些店的常客，咱们是新开张的，他们不晓得咱们家的烤鸭味道如何，也不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吃。他们不来，咱们就没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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