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都带着清冽的气息, 玄色的常服,绣着深色的暗纹,袖子和前襟处用金丝线勾着边,低调又深沉。
一进来,身后的帘子合上。
俊美的五官,原本脸上冰冷严肃。随着帘子的合上,他的脸色缓和下来, 冷冽转化成另一种气质,平添一份温润。
屋内的气氛顿时因为他的到来, 显得越发的稠密。
她拥着锦被,坐了起来。雕花大床两边的粉色纱帐被帐钩轻轻地勾起,悬在两边,柔柔粉粉的。一如她此刻的样子, 生出些许甜美的味道。
“陛下…”
他怎么来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以前当皇后时,是不是对这个朝代有什么误解。
那时候,她觉得宫规是那么的森严, 不关是针对她们后宫中的女人。就是贵为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
就算皇帝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得经得起御史们的笔伐。
晏少瑜每天除了上朝或是在龙极殿接见臣子们,就是在御书房里看书。唯一的消遣娱乐就是每天翻牌子,在晚上临幸哪个后妃。
再奢侈一点的就是在宫中设宴什么的,和妃子们玩乐。但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能常有的, 一个月要是来个五六回, 不光是御史们会上折子说什么陛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不能沉迷后宫之类的。就连太后也会关心他的身体,说什么要保重龙体,并命御膳房一天送三回十全大补汤。
还有她这个皇后,也要适时地站出来,规劝一番,以示正宫风范,嫡室的气度。
最放松的时候,就是一年会有几次大张旗鼓的出宫避暑狩猎等活动。带着两三个中意的妃子,号召得用的大臣,在郊外的皇家别苑中住在三五日,不能更多。
其它的根本没有听说过。
像晏桓这样随时就能出宫到臣子家的后院走遭的事情,她听都没有听说过。难道那些御史不盯着他的言行举止吗?
“朕在宫里睡不着。”
他说着,人已朝床榻边走过来。
也没有唤太监进来侍候,自己就解了腰带。看样子要脱外袍。周月上脑子一懵,他今天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陛下,这似乎于礼不合?”
“夫妻同室而居,天经地义,哪里于礼不合?”
说话间,他修长的手已将外袍脱下,随手丢在凳子上。里面是明黄色的中衣,衬得他越发的面如冠玉,俊美无双。
他这是闹哪一出?
周月上凝着眉,很快明白过来。是不是应该那个传言,所以他才会今夜过来,意在宣示自己才是她真正的丈夫?
如此想着,心里划过异样,并不让人讨厌,反倒生出些许窃喜。
“陛下,是听到那传言了?”
“嗯,你往里边一点。”
他颀长的身体作势要上来,她立马往床里边挪去,空出了外面的位置。一个掀被,他已坐到了床上。
“那您是怎么想的?”
外面都传她和顾安是一对夫妻,他就没有半点想法?
“无论传的是谁,那都是朕。朕想好了,你不愿意进宫,朕不勉强你。但天下没有分府而居的夫妻,索性你在哪里,朕就住在哪里。”
她睁大了眼,他是开玩笑的吧?
“陛下,这哪里能成?您是天子,哪有天天住在宫外的?”
“你不想朕住在宫外,就跟朕回宫。”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盯着她的脸。她夜里睡觉,素着脸,未敷半点脂粉,但肤色极是好得出奇。
实在很难想象,几个月前她还是黑瘦的乡下女子。
她在他的迫视下不由垂了眼,长长的睫毛颤动两下。
“陛下,您可没给我家下聘礼,而且我…嫁妆还没备好呢?”
总不能收拾两身衣服就跟他进宫吧?那也太随便了些,再说他还没有给聘礼呢?就想着用那冥婚来搪塞人,她可不干。
闻言,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意。
“好,是朕的疏忽。”
侧头看着床里的话本子,眼神幽暗。
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过去,忙把话本子塞到枕头底下。谁能知道他会突然来,她已惯在床里放一本话本子,为了睡间翻看。
“闲来无事,瞎看的。”
“说起来,朕许久没有考校过你的字了,不知你现在学得如何了?能看懂话本子,想来还是有不少进步的,朕很欣慰。”
周月上垂着眸,他欣慰什么。就他那样的教法,恐怕一个人十年也别想学会识字。都是自己有底子,要不然到现在都是个睁眼瞎。
“都是陛下的功劳。”
她说着,人往被子里滑,作势就要睡觉。
他眼神幽暗,她在自己的面前,似乎并未将自己真正的当成丈夫。她行事自然,并无男女之别。可是他…
她躺进薄被中,素着的脸露在被子外面,乌黑顺滑的头发散在枕间。
桃色的被面,映得她脸上的肌肤泛着粉色。漆黑的瞳仁像上好的黑玉,随着长长的眼毛颤动,水汪汪的。
在任何人的眼中,这都是一幅极美的美人憩息图,入在人的眼中,不知不觉就上了心,再也抹不去。
他跟着进了被子里。
“你知道就好。。”
知道什么啊!她微微地翻个身,侧身向里,把背对着他。
他眸中泛起笑意,记得两人第一次同床时,她睡在自己的脚边。晚上不知是饿得狠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啃咬自己的脚。
那种感觉…
闭上眼睛,这才算是心里踏实了。那个偌大的皇宫,冷冰冰的。他原以为自己今世能堂堂正正的主宰天下,会是很快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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