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后。
夏天的尾巴刚从指缝中溜走,初秋的前奏便悄然来临了。此时的森川市,随处可见略显萧瑟的景象。
排列在柏油马路两旁的高大法国梧桐,宽大的墨绿枝叶已然有了暗黄的痕迹,一阵微风飒飒地吹过,那些干枯而有些暗黄的树叶便开始簌簌下落,被风再次吹起,便又在地面上打着旋地乱跑起来。
街道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模样。
矗立在街道尽头的,是森川市最著名的一家医院。
医院里。
走廊上一片静谧,雪白的墙壁让人看上去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消毒水的气味充满了走廊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声凄然的哭泣划破了走廊的寂静——
“求求您!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奶奶好吗?”
是略带着几分暗哑的女声,听上去凄楚极了,又仿佛带着某种隐隐的绝望。
午后黯淡的阳光透过明亮的走廊玻璃窗照射进来,轻轻地笼罩在女孩略显苍白的脸庞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此时正站在走廊上哭泣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的模样清秀极了,乌黑的长发用小碎花的缎带轻轻束在脑后,看上去增添了几分清爽和俏皮的味道,脸庞白皙明净,如同剔透的瓷娃娃一般。她穿着湖蓝色的棉布长裙,更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地柔弱起来,十分惹人怜爱的样子。
此刻,她的双眼噙满了泪花,正对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苦苦哀求着。
“对不起,姑娘,尽管我个人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没有院长的批准,我是没有资格擅自决定什么的。”医生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地皱起眉头,眼神中溢满无能为力的味道。
这句话像是梦魇一般,瞬间将女孩的希望摧毁得灰飞烟灭,她那澄澈而乌黑的眼眸,再次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却最终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来。
可是想到病危的奶奶,她怎么可以就此轻易地放弃?
她不能!
她果断地伸出手,轻轻地扯住了想要离开的医生的衣角,再次开口恳求,语气谦卑。
“可是……可是医生的天职不应该是救死扶伤的吗?如果您不马上为我奶奶手术,那么她可能……她可能……”简单的一句话,却被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她的哭声是那么的凄楚,让人听了都觉得心生悲凉,她澄澈的双眸,充满哀求地望着眼前的医生,声音里凝结了大片的苦涩。
“对不起。”医生轻轻叹息一声,“小姑娘,虽然我也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可是……我真的无权决定些什么,还请你理解我的无能为力。”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无能为力吗……
可是她的奶奶此时正等待着被救治,她怎么可以放弃这残存的希望……
所以尽管医生这样说着,眼前的女孩依旧不肯松开手,相反,她抓着医生衣角的手指变得更加用力了。
她的眼神里满含着坚决,执着地哀求着:“手术费用我很快就会补上的,请您相信我,所以……请您略微通融一下好吗?求求您,救救我奶奶吧,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说到最后,她的话语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大片的凄然溢满她的眼眸,她的眼眸黯淡极了,大颗的泪珠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潸然而落,因为过分激动,她的身体都开始有些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很抱歉啊,但是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之前因为情况紧急,医院已经免费为你奶奶进行过一次手术了。这次如果还没有缴清手术费用,是真的不能进行手术的,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作为医生,只能严格地遵守规定,按规章制度办事。”医生依旧无情地拒绝道。
“那么缴纳手术费用的时间可以缓一缓吗?两天?只需要两天可以吗?我会尽最大努力地去筹钱的……请您相信我好吗?”
“那么等到你筹到钱再说吧……”
医生坚决地摇了摇头,依旧残忍地拒绝了她最后的提议。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最锋利地匕首,无情地刺在她的心上,她的心瞬间变得疼痛而空洞,心如刀割般剧烈地疼痛着,像是某种审判,残酷地阻断了她最后的一丝丝希望。
她的身体像是透支了所有的力气,或许就在下一秒,她就要失去最后一丝站立的力气,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放开了医生的衣服,颓然地垂下去。
大颗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的眼中滚滚而落,她难过得像是快要窒息了……
怎么会这样……
真的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她应该怎么做,她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挽救她最慈祥最亲爱的奶奶的生命……
谁可以告诉她,她还可以做些什么……
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怎么可以再失去她!她甚至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只要可以救回奶奶的生命!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眼中清晰的世界,她的心里一片冰冷,仿佛瞬间跌入了最黑暗的深渊……
却无力挣脱……
走廊上没有人再发出一丝的声响,那是一种让人绝望且窒息的死寂。
就连空气的每一个分子中,似乎都沾染上了这种绝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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