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见过能让人这般喜欢的东西，这是焦老三眼里的大烟，一锅烟十个麻钱，可是比那甜滋滋的糖果贵了整整十来倍，问过价钱就让好几个人退了回去，马家的老大早年读过些书本，对这天价的东西有些厌恶，他虽然也是烟民，但是对这些个东西确是不喜欢的，就像他看不起黄白之物一样，说到底还是没有，有了也就不这么想了，但是就是因为没有倒是让他躲过了这样的一场灾难。
这世间的事情总会有人要去尝试的，就像周老四，年跟前去焦老二家帮了个年，这兜里攒了好些个麻钱，也不多就仅仅四十来个，毕竟每天就只给五个钱，在给家里过年花销些就只剩下这些了，但是也不少，在这个从村子里有些个大家子一年来还真赞不了几个钱，家里张嘴的多，就那半大小伙无底洞一样的的肚子这是紧着慢着都塞不满，一年下来余下的没几个。
颠了掂口袋里的钱，掏出一个子扔在焦老二的摊子上，抓了一把糖果，说是一把也就五六个，这糖一个麻钱在焦老大这里能买到四个，至于多抓了周老四也不管，他这人干活可以就是有些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在焦老三妈妈叨叨的声音里就把糖果塞进自家孩子的口袋里，然后再冲着自家孩子的屁股来上一脚道：“赶紧滚，别在这里闹腾老子。”
这有家长买了其他的孩子几不愿意了，毕竟开了头后头的就有了榜样，这一个个大老爷们扣扣塞塞的抖出一个麻钱，吵吵着你抓一把我抓一把，塞进自己孩子的衣兜里，或是一脚或是一个脑片子赶的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糖像不赚钱一样散出去焦老三倒也不恼，他呀知道自己这货篮里什么东西最值钱。
村里的社火是自己装扮的，这画脸的手艺也是从祖辈那里传过来的，近看远看都精致着，这会儿耍过一场的社火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取下自己头上的重帽子都聚在一块儿说这话，抽着烟枪，他们是不允许吃饭的，只有到了晚上卸了妆后才能出东西，所以这空了许久的嘴就只能砸吧砸吧烟来过过瘾，这会儿听说这焦老三的铺子里有外头来的烟，这一个个都赶过来，把焦老三的摊子围的事是水泄不通。
“焦三，你那黑泥巴也没人买，就分给大家点让大伙尝尝鲜，这到底是啥味道也让大伙知道知道，不然哪个瓜娃子卖里，大伙儿说对不。”就说话的是马家老大的大儿子，三十岁的壮年小伙子。
焦老三把嘴上的烟枪拿下来，蒙着最后一口烟在肺里蒙着开口道：“我这叫福寿膏，不是黑泥巴，你碎娃知道个啥，这东西在镇子上卖的快的很，我是和人老板有交情才弄了这么点，还能让你门分了。”
烟随着焦老大的话一会儿喷出一丝来，将手里烟锅里的东西倒出来，再装上满满的锅，借着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一炷香点着吧嗒着嘴，也不再和周边的人说话自顾自的享受着。
焦老大说的没人会全信，但至少还是信七八分的，看着焦老大抽的那美滋滋的样子，周老四最先忍不住了，手伸进兜里掏出钱来，一个字一个字子的数了十个，往货摊上一拍，临了要拿起其中的一个来在剩下下的里头找了个旧的换了道：“这十个子，我来一锅子，咋可说好了，要是对不上我的味，这钱我得收回来。”
焦老三将这十个子抹到手里，掂量了几下道：“可以，我老三也不怕你说假话，只要你说不抽这钱我还就还给你，不过你可别再想从我手里再买到我这福寿膏。”
躲过来拿自己烟枪的焦老三，周老四自己伸出手在那黑泥巴上揪下一团，塞进烟锅里，揪的有点多，周老四也不打算还回去就这样在上头多出来那么一坨，这下焦老三不愿意了，一把把烟枪抢过去，用大拇指把多出来的抹掉，抹的平平的一烟锅在递回去，这一下倒是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给都乐呵了。
点着的还是那根香，周老四急不可耐的咂吧了几口，不曾想自己压的太实没咂出来，顺手就从地上捡起来一个蒿子干伸到里头戳了戳哦，这下通了，一口烟吸进肺里，转个一圈，没尝出什么味道来，抬眼看了看周围都盯着自己的几双眼睛道：“劲儿不大啊，都没啥味道啊，焦老三你这东西么啥味道么。”
“你抽了一口能尝出味道来，再来几口再说话。”
周老四有些不以为然，他那张嘴上抽过的烟，味道咋样第一口就能说出来，还用的着第二口，周老四注意打定等一哈不管咋样都要把那十个子要回来。
山神庙里，中间供奉的是一个泥塑的大公鸡就是昴日星官，右边也是一只鸡，或者说像鸡的三爪动物金乌，而左边是一杆烟枪，枪杆是黑色的，老人们说那是降龙木，烟嘴也是黑色的，黑色的石头磨成的，至于烟锅则是黄铜，上头已经能看得见绿色的铜锈，周黑子，就是周老四家里的那个顽童，刚才缠着他老爸要了些糖果然后被一脚卷走了，这回被他老娘一个干瘦的女人领过来上香磕头求福来了。
周黑子这个年纪真是处在孩子调皮捣蛋的年纪，这不跪着磕头了还在东张西望，以前在外头老想进道庙里来看看这里头的神仙是什么样子的，这会儿看着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那泥塑的像歪歪扭扭的完全引不起周黑子的注意，拿东西还不如手里的香来的有意思。
挨着磕了头然后就进香，只不过这香进到那杆子烟枪钱出了问题里，那香只能点着两根，黑子她妈以为是那香受潮了，于是就换了一根可是还是点不着，这下倒是把黑子的母亲给吓着了，当时黑子上香不虔诚，就赶着孩子再磕了几个头，再点香，然而还是点不着。
村子里有个神婆子，每年这十五的拜山神都由她来主持，其实也就是拿着艾草站在庙前扫过每个进来上香的人，这神婆在村里的地位是很高的，村长见了都要行礼，神婆的眼睛不好，两颗眼珠子看东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个大致的轮廓，不过那耳朵确实不错。
“老周家的，怎么了，后边还有人等着拿，快些出来，记得拿些香药给你家那小子冲着喝了。”
黑子他妈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冲着神婆道：“孩子她奶奶，这孩子他不知怎么了，香都点不着，我都换过了，头也磕了可就是，，，”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这倒不是妇人胆小，去年马家的老二年十五回来了上香的时候把香折断了然后他家的老头子没过几天就死了，村里传是哪山神怪罪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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