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瓦房,一排排整齐排开,灰墙黑瓦,包括瓦片上掩映的绿色青苔,墙上还趴着的爬山虎藤蔓,一切都还是老旧又熟悉的模样,是记忆里老院子的模样……门前的盆栽不知道什么时候枯死了,院子里的藤椅还在原地,无人看管薄荷反而肆意生长的绿油油一片,一目了然的景象,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怎么变过。
花璃儿站在院子里发呆,今天的天气不似那日的雷雨肆虐,反而阳光明媚,太阳照在院子里,明晃晃的刺眼。
以前,这样的日子里,外公最喜欢躺在大树的绿荫下,晃悠着老藤椅,听破旧的收音机放上一两出戏……时光再往前追溯下,外婆会在院子里洗头发,然后拿着木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边梳头边晒太阳,从年轻时满头的乌黑长发到如严冬初雪落地的根根银发,多少岁月了,外公外婆就在这处院子里,细细的数着岁月,过着日子……
叹了口气,推开虚掩着的木门。
“吱——”连这门似乎都在抱怨久无人来的寂寞。
江南曦跟着她走进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慢慢收拾,在她拿不到高柜上箱子时,上前一步,轻而易举的拿下了那沉重的木箱。
“这些,是外公最后的东西。”
花璃儿吸了吸鼻子,视线从脚边摆放着的木箱子、小盒子、小袋子上一一扫过。
江南曦没有去动那些东西,也没有接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出来,安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慢慢打开箱子,慢慢收拾,一样一样拿出去,再一样样归纳好。
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从回忆里拎出来,再放回去。
“这把梳子,是外婆最喜欢的……你看,上面还有梨花……”花璃儿手上的木梳雕着的梨花栩栩如生,指尖从梳齿上滑过,因为常年的使用被摩擦得很光滑,泛着灰黑色的光。
“外婆喜欢梨花,以前院子里有好大一棵梨树,后来……枯死了……就在外婆去世那一年……”
“其实我叫花璃儿,原本该是梨花的梨,登记的人给我登记错了,为了这事儿,外公不开心了好久。”想到老人生前偶尔的小脾气,花璃儿失笑,有些落寞的笑,又小心的将梳子放回盒子里。
“外公喜欢听戏,这个老旧的收音机以前可是他的宝贝,天气好的时候听上两出,天气不好的时候也爱听上两出……戏听来听去也就那几出,这么多年却怎么也听不厌……”
怎么会厌呢,爱的人也就那一个,人一辈子过去,爱到最后细水长流,是不会厌的……
……
她一直不停的说着,细数前尘往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寂寞的,热闹的,有柴米油盐,也有花好月圆……他就安静的听着,那些没有他的过往,那些与他失之交臂的他没能参与的过去……
这一次,江南曦特别耐心,哪怕全程花璃儿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但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安静的做着倾听者,敛尽一室阳光,眉眼温柔,尽数纵容。
“我话会不会很多……”花璃儿意识到一直都是她在喋喋不休,猛然止住了话头。
“不会。”男人清润低洌的音调响起,“就算你说的都是废话,我也愿意听。”
“以前你很没耐心呢。”花璃儿撇了撇嘴,其实江南曦本身就是一个性子果决的人,根本不会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副女人特别麻烦的样子,能做就不说,她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所以总是小心试探,唯恐自己三振出局。
“有吗?”江南曦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觉得你冤枉我。”
他插科打诨了一句,“我觉得我对你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
这种时候说情话,真犯规。
花璃儿不理他,他就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还有什么,继续说。”
有时候真的太需要诉说了,哪怕都是废话,比柴米油盐还没有意思的琐事,也需要人安静倾听,纵容默许。
花璃儿就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江南曦就嘴角带笑的安静听,屋子里一室静好,叫人的心无比安定。
花璃儿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江南曦体贴的递了杯水过来。
“我以后话可能会很多。”花璃儿看着外公外婆的一张合照,眼底温柔,“我妈随外婆,我随我妈妈。”
外婆的话很多,她妈妈的话也不少。
“话多点也没什么不好的。”江南曦眼底微微荡漾开了些许笑意,然后一波一波的晕开了去:“其他人,一字千金我也不稀罕听,你的话,说再多都可以。”
花璃儿轻轻推了他一下,撇嘴:“就是说你还是觉得听我废话是种煎熬和折磨?”
“书里不是这样写的啊,小说里电视剧里说得都是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嘛。”
“以后你就觉得烦了,等我都七老八十了,你就不耐烦理我了。”
江南曦勾了勾嘴角,半撑着身子靠在高柜上,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光和小木窗里透出来的阳光交织在一起,熠熠生辉:“外公说得对,以后,你的喜怒哀乐都是我的,所以,我不介意。”
“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就八老九十了,听着这么多年,我就该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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