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里,烈显帝批阅奏章的手突然一顿,他听见有琴声铮铮而鸣,竟引得百鸟相和,动人心弦。
胸腔里猛然一震,难道是……
烈显帝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掷,疾步出了乾元殿,随侍太监胥金生紧跟其后。
天空里,祥云满布,五彩霞光聚散流离。星光灿烂,日月同辉。百鸟汇聚,莺飞蝶绕,一派祥和之景。
烈显帝怔怔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释怀。
胥公公目光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喜道:“皇上,天意示吉,我大齐将来必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啊!”
烈显帝听多了阿谀奉承,心里早已激不起多少波澜,只是淡淡道:“懿德皇后在世的时候,曾抚无声琴,也是引得天露吉象。只是,这次……却是谁?”
烈显帝目光循着百鸟飞去的方向看去。
那不是颐宁宫的方向吗?
烈显帝目光深沉,难道是……
国师府里,孙子楚大呼小叫地冲进九羲的书房,连拉带拽将九羲拖了出来。
九羲看着天上的异象,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停留在一颗星星上。
那颗星星,灼亮炫目,微微泛着红光。旁边的星星,呈拱卫之势,将那颗星包围在中间。
凤星现世,众星拱卫。
依旧是“凤主天下”之兆啊!
于天下而言,是吉象;于她而言,却是祸福难知。
一颗如此耀眼的星星,怎能不引起其他星星的嫉妒?
九羲心中怅然。
颐宁宫里,晏慕雪已经一曲抚罢,抬眼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太后和肇公公是一脸欣慰,百里寒和晏若寒却是一脸怀疑和揣测。
太后欣然道:“此琴无弦即无声,故而名为无声琴。寻常的修炼者能弹出四弦,已是惊世之才。你却能将七弦一并弹出,可见天资过人。能有这样的天资,将来必有非凡的造化。这皇宫大内于你而言,反倒是桎梏。不过,人各有志。这婚退不退,还是要看晏大小姐自己的意思。晏大小姐,你觉得呢?”
想不到,这无声琴竟是这样的用处!
百里寒眼里滑过一抹冷意,怎么也没想到废物也能得到太后这么高的评价。
惊世之才?天资过人?
呸!
百里寒暗啐一声,只感觉自己被太后耍弄了一番。她这分明是要告诉他,他跟晏慕雪的婚事,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就算晏慕雪不想退婚,他也未必配得上她!
百里寒感觉自己像是挨了狠狠一耳光,脸上、心里都是一片火辣辣的。
不管晏慕雪怎么回答,他这张脸都是已经丢尽了。
可不知怎地,他还是想知道答案。
“回太后,强扭的瓜不甜。臣女与太子殿下并无感情,他心中属意的也不是臣女,实在没有必要把我们硬凑到一起。所以,臣女同意退婚。”
一番话说得谦卑有礼,深得太后喜欢。
太后盈盈笑道:“你这孩子,倒也懂事。你既然同意退婚,那便退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问百里寒的意思。
好像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可有可无的。
太后跟着又道:“你既有这样的天资,也没必要藏着了。明天,就到国子监报到吧。哀家还等着看你大放异彩的那天呢。”
晏慕雪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的神采,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她等的,不就是这天吗?
晏慕雪却还是不卑不亢地屈膝一礼,“谢太后恩典。”
太后真是对她越看越喜欢,凤眸恣意地打量了她一圈,就朝晏若寒笑道:“晏大人,能有这样的女儿,是你的福分。晏大人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这话,明里是羡慕,暗里却是在提点他要好好对待晏慕雪。
晏若寒只觉得凤心难测,太后竟这样无端端地捧着晏慕雪。
那无声琴的传说,他也听过一点,却仍然觉得不能说明什么。灵宝择主,自有脾性。晏慕雪也许只是碰巧,对了这件灵宝的脾性而已。
只是,这丫头的丹田已然修复。这是确定无疑的了。
想到这点,晏若寒心里却是滋味复杂。隐隐里,有点期盼有点惊喜。骨子里,却还是怎么都瞧不上这个女儿。
或许,这就是习惯使然吧。
晏若寒面上还是沉稳道:“能得太后青眼相待,也是犬女的福分。”
晏慕雪听到这话,却是乜了他一眼。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后慵懒地往后一靠,扬了扬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倦了,想眯一会儿。”
三人行礼告退。
在软榻上眯了一会儿的太后,突然睁开眼来,一脸欣慰地笑道:“这丫头果然是造化不浅。坏了的丹田,竟还能修复起来。这背后,少不得有高人相助。”
“听说,是国师。”肇公公直言不讳道。
“国师?”太后陷入长久的沉思,旋即吸了口气,“罢了。能得国师提点,兴许也是好事。”
“只是,”肇公公迟疑道,“当年坏了她的丹田,是为了她的安全。如今,怕是……”
太后摆手道:“如今,她也大了,懂得自保。若有什么闪失,也是她的造化,强求不得。”
肇公公只好点头称是。
晏慕雪一路出来,晏若寒就板着脸跟她说:“我有事先走,一会儿你照样坐车回去吧。”
没等晏慕雪应声,晏若寒抬脚就走。
晏慕雪本来就不稀罕跟晏若寒一块走,白了一眼,就准备去坐马车。
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
晏慕雪冷眸一眯,已经猜到来人是谁。脚下一转,手上一捏,轻轻松松就扣住了百里寒的脉门,“太子殿下,闲得慌?”
百里寒只觉得满肚子气,在里面一拱一拱的。非要把晏慕雪狠狠教训一顿,才能解这心头之恨。
虽然被扣着脉门,百里寒依然目光凌厉地瞋视着晏慕雪,“本宫现在告诉你……这婚,横竖都该由本宫来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宫退婚?”
“是吗?”晏慕雪扬眸,冷冷一笑,手上突然顺势一推,用力掐住了他的麻筋,学着他的口气道:“你算老几?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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