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最神奇的,你接着说,神奇的地方在于,六十年代搬迁的那一次,联合国派出了一批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数学家、建筑学家等去完成搬迁工作,庙址迁移到离尼罗河两百零一米的地方,可是从此之后,太阳日就推后了一天。
你说,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人没有精密的仪器,没有先进的科技,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头脑完成了一件那么伟大的事情,真了不起。
你说完之后我怔怔地看着你,你被我那种眼神注视得有点发毛,你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着说。
我当然只能说没什么,我总不能说,你怎么懂这么多?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翻身的声音惊醒了蔻蔻,迷迷糊糊之中她问我,磬舟,你怎么了?
我的声音有那么一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抽烟抽多了的缘故,我说,蔻蔻,天亮我们就订机票,马上走。
知行,我必须要走,再在你身边多待一天,恐怕我理智就不能再约束感情,遇见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爱上你。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逐渐,不再、不再、不再想起唐庆苏。
可是蔻蔻不理我,她用一句著名的歌词打发我: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还是劫。
『六』
知行,你知道吗,《小王子》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一本童话,即使我知道接下来的路途遥远漫长,即使我可以连平日里最要紧的护肤品都不带以减少行囊的重量,却依然还是将它放进了我的背包里。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背包客,我所热爱的旅行,不过是拖着我那口漂亮的复古旅行箱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然后呼朋引伴地购物血拼,胡吃海喝,游玩拍照。
我要住舒适的酒店,吃美味的食物,出门之前要化一个小时的妆,每天喷的香水都视心情而变。
我从未想象住在青旅跟很多人挤在同一个房间,闭上眼睛能听到对面床铺上的人打鼾,洗澡要去公共浴室,忍受那狭窄的空间和忽冷忽烫的出水,我没想到两个包子也能打发一顿,没想到一碗普通的面条也能让我吃得心满意足。
这些都是过去的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你。
很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小朋友,那时候我性格比较孤僻,所以没什么人爱跟我玩,我只好一个人躲在家里看书。
那时候我有一本成语画册,都是一些简单易懂的成语,我很清楚地记得其中有一页,一只青蛙蹲在井底看着天空,嘲笑着世界。
我想以你对中文的了解程度,一定知道那个成语是什么。
没错,坐井观天。它的同义词是:画地为牢,故步自封。都不是什么褒义词。
可是偏偏,遇到你之前,这些成语都能够准确地概括我对唐庆苏的感情,我遇到他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无知浅薄得近乎一张白纸,在我眼里,他就是完美的。
完美到我把自己打包免费送给他,都觉得是他的累赘。
所以我自欺欺人,所以我明知道他确实喜欢我但并不只是喜欢我,我也没有勇气去结束那段苟延残喘的感情。
爱情一旦扭曲,真的比不爱还要可怖。
我不记得我读了多少遍《小王子》,我恨极了那只小狐狸,我恨它的洒脱,我恨它在小王子要离开的时候还能洒脱地说:“没有必要把什么都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够像那些没有得到金牌的运动员、没有拿到影帝影后的明星们所说的那样:“我只在乎过程”“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对不对?
但是那些没有拿到金牌的运动员们,真的甘心吗?那些洒在地毯上的汗水,那些辛勤的训练,真的能够那么云淡风轻地抹去吗?
还有那些明星,一天一天过去,这个完全是吃青春饭的行业,忍受了天寒地冻,忍受了炎炎酷暑,忍受了无数攻击和谩骂,甚至还有屈辱的潜规则,最后关头败北时,真的能够那么豁达吗?
我不懂。
我只是知道,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哪怕看侦探小说都要提前翻到最后一页去看看到底谁是凶手的人,我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的人。
很乏味,对不对?
请原谅我的不够勇敢,在我意识到我又要爱上一个不可能牢牢抓在手心里的人时,我选择了后退,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你。
我希望你记得的是我美好的模样,是我斗地主时傻乎乎的样子,是我跟着你混饭吃时不好意思夹菜的样子,是我在你的房间里抱着你的狗狗哈哈大笑的样子。
所以我决定走了,趁还来得及,趁我还没有失态,趁美好都还在。
可是飞机起飞的时候,蔻蔻把纸巾塞进我的手里,即使我的帽檐拉得再低,她也知道,我确实流泪了。
『七』
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次爱情?这个问题因人而异。
我来到拉萨,站在大昭寺门口看见那些藏民虔诚而肃穆地磕长头,大昭寺是藏民们磕长头的终点,因为这里供奉了文成公主从中原带来的释迦牟尼的佛像。
我跟着那些皮肤黝黑的藏民们一起转寺,沉默不语,蔻蔻挽着我,也随我一同沉默。
她明了我心里的一切,因此不再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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