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回到家时，意外的竟在玄关看到了一双东倒西歪的高跟鞋。
回来这么早？
看了一眼腕表，还不到七点，就算一下班就冲出来，出门就有公交车，也不该这么早的。
天色还不算太暗，庄妍也没开灯，直接换了凉拖进去，郭琦卧室的门大开着，灯光倾泻，郭琦盘腿坐在床上，拿着那两份协议书正在发呆，显然没察觉有人进了公寓。
这蠢兔子，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看来那个血手印还是没吓破她的胆儿。
庄妍没理她，回卧室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直接去了厨房。
围上围裙，熟练的煮上养胃的小米粥，再打开冰箱拿出芹菜、土豆、西红柿，想了想，又多拿了一捆小菠菜。
晚上不易多吃，对消化系统、心血管系统都没好处，还容易发胖，两个人三碟小菜已经足够了。
择菜、洗菜、切菜、炒菜，菜好了，粥也煮的差不多了，关了抽油烟机，一抬头，郭琦穿着个白色小棉T，暗红小热裤，靠在厨房门框，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端着的西红柿炒土豆。
“这个好吃，酸酸脆脆的。”
这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又怂又蠢又穷，还爱哭邋遢懒，现在又多了个脸皮厚，看来她的优点就只剩那张勉强还能看的脸……和身材了。
庄妍面无表情道：“过来端菜。”
一声令下，郭琦立马屁颠屁颠就跑了进来，端菜端碗盛饭，积极的很。
“好久没在家吃过饭了，好吃~可惜我不会做饭，不然我也给庄医生做。”
郭琦带着几分腼腆，边吃边笑，一笑两颗小白牙，竟还有点可爱。
一小盘西红柿炒土豆眨眼被她扫了个精光，她咬着筷子尖意犹未尽，顺嘴就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这两盘子还没人家饭店一盘子多，下次多炒点！”
庄妍停了夹菜的手，抬眸望向她，金丝镜框恍过一点银芒，镜框后的眸子比那空调吹出的冷气都凉。
“食不言，寝不语。”这只是表面话。
下次？你吃我的住我的哪来的脸跟我说下次？！还嫌少？要不是为了计划，我一口都不给你吃！这才是真心话。
郭琦个没眼力劲儿的，偷瞄了一眼庄妍，还不怕死的嘀咕着。
“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是专门在饭局上谈……事儿……”
庄妍的视线越来越冷，郭琦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彻底消音，怂头耷脑的乖乖喝粥，连菜都不敢夹了。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郭琦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粥声，还有庄妍偶尔一声细微的筷子响。
“啊！对了！协议书我签好了。”
郭琦突然放下勺子，趿拉着拖鞋拖拖拖跑回卧室，又拖拖拖跑出来，公寓的空调开的挺低的，她穿着齐臀小热裤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竟也不嫌冷。
拉过椅子坐到庄妍旁边，她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她的签名和身份证号码填写。
“你看对不对？”
庄妍看了一眼，说道：“还得按手印。”
郭琦趴在桌边，黑色镜面细白胳膊，对比鲜明。
“可是我没有印泥。”
“茶几抽屉里有。”
郭琦趿拉着拖鞋又拖拖拖跑过去拿了印泥过来，签名上按个手印，身份证号上按一个，合同侧边纸页错开，也按了一个。
两份协议统统按罢，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指肚，把协议书推到了庄妍眼前。
“庄医生也签了吧。”
庄妍转眸睨了一眼郭琦，郭琦眉眼带笑，眸光发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份协议书上，还够过碳素笔摘掉笔帽，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早上她明明还挺排斥协议的，怎么转眼就这么积极？
郭琦见她迟迟不接笔，抬眸望向她，一双圆溜溜的兔子眼扑闪扑闪，睫毛还挺长。
“怎么了庄医生？”
庄妍没回话，只面沉似水地看着她。
郭琦茫然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兔子眼眨巴眨巴，分分钟就红了，眼泪悬在眼眶将落不落，比滴眼药水都现成！
“庄医生这是后悔了，想赶我走是吗？？”
这声音要多软有多软，委屈巴巴的，换成任何一个钢铁直男，绝对立刻沦陷，要星星要月亮都给给给给给！全给！
可偏偏庄妍最讨厌的就是哭，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缺乏自救意识只会哭的人，被坑死了都是活该！
看见她哭，庄妍反而更冷静了。
这么软萌又好骗，没交过男朋友，可疑。
本来讨厌签协议，突然这么积极，更可疑。
还有之前她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她明明被那血手印吓到报警，昨晚却胆大地跑到阳台打电话，可疑中的可疑！
“你们公司几点下班？怎么回来这么早？”
郭琦怔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我下午请假了。”
“好好的为什么请假？”
郭琦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白花花的大长腿并拢微斜着，低头含胸的领子口隐约露着一抹马里亚纳沟，她可怜兮兮地缩在椅子上，像个失足少女被抓进所里正在接受党的再教育，连翘起的一撮呆毛都透着委屈。
“早上走的太急，没签协议，到公司冷静下来，突然就有点害怕，怕你再反悔。然后就坐立不安的，后来不小心把该复印的文件丢进了碎纸机……幸好那文件还有备份，不然真就惨了。然后我就觉得挺丢人的，就推说头疼难受，就顺势请假回来了。”
理由勉强还能接受。
可还是觉得可疑。
庄妍的视线落在那协议书上，“你的身份证呢？”
郭琦也不抬头，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这才起身拖拖拉拉地进了卧室，翻箱倒柜摸出身份证又出来。
庄妍核对了下身份证号，没错。
瞟了一眼还有点红的兔子眼，大概是她太敏感了，年轻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跟朋友打电话习惯性跑阳台也能说的过去，至于男朋友，她说没交过也可能只是说谎。
总之，只要签了这个协议，复仇计划就可以正式开启，其他的都不重要。
庄妍没再迟疑，拿起笔，签了名，按了手印。
“签了协议书，以后就要遵守协议，明白吗？”
“明白。”
“协议第十三条，不准浪费粮食，去把你的粥喝完。”
“啊？！”郭琦看了一眼被她捞的汤水分离的残粥，哭丧着脸，“下次开始行吗？”
庄妍微微一笑，“不行。”
郭琦苦着脸，伸胳膊够过碗，也不用勺子了，眼一闭仰头一口气喝完，最后剩的米粒也在庄妍的监督下，一粒粒划拉进了嘴里。
“难喝吗？”
郭琦抽了纸有气无力地擦着嘴，“难喝。”
“食不言寝不语记住了吗？”
“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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