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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天晚上，我忽然被深深的痛苦所围绕。我穿着睡衣，站在阳台边缘。夜风吹起我的头发，挡住了我的眼睛。我感到自己摇摇欲坠，似乎又找到了在大马山庄滑雪时御风飞翔的快感。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短暂而又毫无意义的糜烂颓废的一生会就此结束。这未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正当我闭着眼睛，打算让自己顺其自然地飘落下去的时候，舒不凡抓住了我的手，他仰头看着我，说：“快下来，站在上面很危险的。”我哦了声，就从上面下来了。我的内心深处无以言说的痛苦，像风一样从心上一掠而过，惊起麻麻的风，木然到没有感觉。舒不凡把红酒递到我的手里，说：“有件事很巧。”我疑惑地说：“什么？”他说：“最近你有没有上网？”我说有啊。我天天都上网。他说：“你上过那种网吗？”我说哪种网。他说：“就是那种，有许多黄色短片的那种。”
我哧笑他，“我们每天都上演真人秀，有必要上那种网吗？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他微微地笑了下，对于我的指控不以为然，说：“最近有个网站，上面公布的短片上，有个女孩子在镜头里做各种很风骚的动作，她一丝不挂，没有穿衣服，奇怪的是，我发现她的那个地方，好像有个小小的红痣。”
“哦”。我漠然地应了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红痣而已吗！”他说：“我记得，记得好像，你的那里也有颗红痣……”“呃……哈哈哈……”我干笑着。我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刚才站在阳台边缘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地死去，这时候居然还在害怕并试图要隐瞒什么。我应该大声地告诉他，“那个短片他妈的就是我！是那个叫做‘零下一度’的家伙做得坏事！”我应该诚认我和“零下一度”有过几次的**经历。但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舒不凡于是又说：“嗯，肯定是我想太多了……”
他嘴里是这样说的，但是第二天，他偷偷地拔了我的网线，然后告诉我，因为什么设备在检修，将停网一段时间。我什么都没说，只爬在床上修我的手指甲。我的手指甲还是修得很漂亮，不过因为没有做美甲，显得魅力不足。舒不凡说：“你不是有个朋友叫董柔的，你应该抽时间去看看她。”
我说：“为什么？”
他说：“不为什么。我觉得你断绝跟朋友来往会很孤独。”我听话地从床上爬起来，我确实有点想念董柔，只是有一点点想念而已。把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素面朝天就往外面走。舒不凡一把拉住了我，说：“难道你不应该化一点点妆吗？”我甩甩头发，“向来都是这样的，为什么要化妆？我这样很难看吗？”舒不凡摇头，“不是……”我觉得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动摇了。也许早就动摇了。不过我不在乎。我抛下他独自去了董柔的饰品店，发现饰品店的门关着，看看表，是中午休息时间。她从前是不会在中午休息时间关门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握了握电话，想打给她，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她的公寓看看再说。我害怕一通电话，我又会改变了主意，不再想见她了。
我一直就有公寓的钥匙，虽然我早已经搬离了这里。所以我很轻松地进入了房间，然后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叶知秋，他戴上了眼镜，正捧着本书看着，厨房里传出菜香味。我耸耸肩，其实我早应该想到，我也许会在这里遇到叶知秋。叶知秋站了起来，伸出手说：“好久不见，你好。”一种客气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语气。我让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直接进了厨房。董柔以为是叶知秋，说：“急了吧？再坚持一小会儿，马上就好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董柔，是我。”
董柔啊地一声，手微微一抖，差点将炒锅扔在地上。我说：“怎么啦！又不是多久没见，干吗这么惊讶？”她紧张地往客厅里瞅了一眼，叶知秋又坐了下去，还是在看书。她说：“你这个月跑到哪里去了？连手机也关掉？又玩失踪，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她说：“正好。做了水煮鱼和素丸子，记得你很喜欢吃的。”我点点头，说：“他怎么会在这里？”董柔说：“只是，只是来吃吃饭……”她说得吞吞吐吐的，反而使我立刻想到了什么，我迅速地跑到我原来住的房间，果然，全部都变了样子，书桌，书架和电脑，床铺上也堆满了书。叶知秋住在了这里。回过头，董柔悻悻然地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已经交掉了房租，一个人住不合算……”我摆摆手，“不用向我解释。”我说：“挺好的。”董柔愣了下，她似乎不明白我说的“挺好的”是针对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我，叶知秋和董柔，我们三人每人坐了桌子一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这是三人分开后，第一次的三人相聚。空气中充满着浓浓的尴尬与沉重，董柔没话找话地说：“今天，又做了两套重生的指甲，很受顾客喜欢。”我哦了声，她接着说：“不过我今天不打算再做这套指甲。”我没有问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这套指甲是专门为我做的，她现在要停掉，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叶知秋说：“今天的鱼做的不错。”董柔冲着他柔柔一笑，说：“这是小青再喜欢吃的一道菜。”叶知秋的筷子顿了顿，伸向那道素丸子，说：“是吗？”我说：“是啊！素丸子也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叶知秋已经夹了个丸子在筷上了，不上不下，只好塞到嘴里去，像咽毒药似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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