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儿还没喘匀就又站起身准备朝主席台下面的厕所奔。
从书包里掏面巾纸的时候侧过脸,突然看见郭轩默正和一个女生讲话。
女生面对郭轩默,只留给我一个很窈窕的背影,校服抓在手里,并没有披上。
身形看着有点儿熟悉。
凌冰露。
不过让我留心的并不是凌冰露,而是郭轩默。
他的脸对着我的方向,明显不是平时那副“淡定”的样子。
他在笑,很社交性的笑容,凌冰露说什么,他就捧场地点头,非常有礼貌,就是看着有点儿假。
不,不是他假,是我酸。
我看得有点儿呆,直到耳边响起张平奓毛的大吼:“你不是憋得受不了了吗?怎么还不赶紧去?!”
我在厕所磨蹭了好久,直到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礼炮声响起。
师范真拽,早就听说,是98响的礼炮,代表98年。
我不想回班,就靠在主席台下面的栏杆上,目光空茫地望着广阔的草皮,一声声数着礼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待着没事儿别总追求浪漫。
我刚刚旁若无人地狂奔,文艺情绪泛滥,转身就让人照脑门拍了一闷棍。
“怎么不回班级坐着?”
我回头,是学姐。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儿紧张,总觉得她会扣我们班级的评比分数。
果然是小学时在走廊里追赶跑跳被抓导致的心理陰影。
“现在放礼炮,往回跑太煞风景。我出来上厕所。”
她点头:“放到多少了?”
“这声是38响。”
“咱们学校真厉害。国庆也放不了这么多,居然真的放98响。
“是啊,而且一声一声这么慢,等到200年校庆的时候,岂不是要放一天?”
她的眼睛看着远方,想了想,认真地说:“估计那时候就改成200响的鞭炮了吧,省时间。”
我笑了,但是嘴角有点儿酸。
她并没有赶我走,作为带着红袖标的工作人员,竟然和我一起趴在栏杆上发呆。
四周很安静冷清,热闹的是头上的主席台,各种领导、各种代表都在我们头上发表演说,至于说了什么,我没听。
清晨的风舒爽温柔,撩起她额前细碎的头。
我偏过头:“学姐,我叫陆秋灵。”
“陆秋灵?你的名字还真不错,秋天的精灵。是这样吗?”她笑了。
“差不多是,”我撇嘴,“前一个形容小心眼,后一个形容看那样。”
她大笑,很动人
“那我的名字也很怪。”她指指自己的胸牌,我才想起凑过去看。
“洛安。”
“平平安安的,学姐你的名字是这意思吗?”我笑着问道。
如果我幼年有千里眼,能预计到我爸爸妈妈最终的结局,一定会阻止他们让我叫秋灵。
这个名字如今看起来,有些尴尬。
“不过,宁肯信其有,算命瞎子也许说的对呢,度劫数最重要。”我笑笑。
“你还真信啊,算命的人说话……”
她的笑容忽然停顿,悄然隐没。
我不明就里,只能呆望着她。
“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三年二班的盛星宇,很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代表全体在校生发言……”
她的脸逆着光,只能看到晨曦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我不知道怎么突然不敢讲话,扬声器里是清冽的男声,衬得周围很安静。
所以就这样恢复到了一开始那副并肩发呆的状态。
我托着下巴,被风吹得很舒服,几乎要睡过去了。
直到听见她笑着说:“算命的人说话你也信,该度的劫数,一个也不会少。”
好像我们刚才的对话从来没有莫名中断一样。
演讲的人似乎说完了,观众席上又响起了掌声。
“所以命里会遇上的呢,都遇上了。”
我正想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却一把揽过我的肩膀,送我往回班的路上走。
“这里风大,赶紧回班吧,别感冒了。”
我走了几步回头,洛安站在原地看我,笑容灿烂,和刚才的郭轩默一样虚假。
郭轩默想起自己当年的场景。
那时天空像往常一样阴沉,黄俊驰(郭轩默的堂兄)走在距离的兴安街道稍远的路上
他在空无一人的运动公园中,发现了一个与自己年龄接近的男孩孤零零地坐着仰望天空。
………
郭轩默将会在这里生活上好几个月。
郭轩默的父母在三年前因为意外而神秘失踪,便暂时寄居在祖父身边。
这时候的郭轩默已经十岁了。
郭轩默,没有一天忘记失去父母的哀痛,但是他不想让祖父母和叔叔、婶婶担心。
万幸的是,从下学期起曾得到过父亲帮助的人决定将成为郭轩默的监护人。
郭轩默加入圣龙队之时的经历。
已经是高中三年级学生的郭轩默,从小学六年级以来,就被刘俊德、陈吉月夫妻所收养。
某天早上,他们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在收看电视新闻。
“杨泰平这个人好厉害啊!居然我们这个国家还真有这样的人才呢!”养母边看电视边感叹道。
然而,郭轩默却被电视上一闪而过的、金色涂装的、崭新的圣龙幻影号所吸引了。
“——好帅啊!”
…………
在这个时候,郭轩默已经决定要加入gxeo队,而郭轩默养父则希望他将来能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建筑师。
........
典礼进行得很顺畅,我们这所有被“圆满成功”的大会最终都会成功地被“祝圆满成功”。
这样的年代,找到一件确定无疑的事情也不容易。
文艺界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到。
我才知道,原来师范真的走出去了很多不一般的校友。
他们会被请回来参加校庆。
但是我相信,更多的是我这样籍籍无名的家伙,我和师范的缘分,只有三年。
和那些同学的缘分,也许,连三年都不到,就像初中和我坐在同一个教室的同学,总有那么几个,连话都不曾说过。
我沿着看台的边缘,慢慢走回到六班的阵营。
远远地回过头,洛安是不是还站在主席台下,我已经看不清了。
但是很多年后谁还会记得那个瞬间,明明是陌生人的我们,在陽光灿烂的清晨,站在主席台下面一同淋了一场雨,把沉默也浇得湿漉漉。
张老师看到我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掉厕所里面了,赶紧回座位!”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安静地坐回到座位上。
那场典礼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礼炮声,就剩下坐在背后的简灵和a不停地哼着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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