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郎先生……”
郎先生抚摸着她的额头:“蝴蝶,我去给你找草药、给你找吃的找喝的,蝴蝶很勇敢,一定可以等我回来,对不对?”
蝴蝶无力一笑:“蝴蝶很勇敢,蝴蝶等郎先生。”
郎先生点点头,把蝴蝶抱起来,藏进草棚更深处,然后将草棚口子处堆高,避免被他人发现。
“蝴蝶,一定要等我。”郎先生站起来,不放心地重复着这句话。
郎先生不知道,这一走,就要跟蝴蝶分别十五年。
如果他早晓得要同蝴蝶分开十五年,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那个时候,郎先生身上所有都给了蝴蝶。他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一直在勉力支撑愈渐沉重的身体,为了给蝴蝶采摘治病的草药,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山上爬去,最后失足摔下了山坡。
在摔下之前,有关蝴蝶的片段在他脑海不停地闪现。
他似乎知道自己会出现意外,所以没有太多的情绪,摔倒的那一刻,他只是在担心,他那小小的蝴蝶,能不能支撑到他回去。
夕阳昏昏沉沉沉下山尖。
一只白嫩肉乎的手从枯草堆里伸出来,吃力地支撑身体爬起来。
“郎先生……”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又踉跄地摔倒在地。
“郎先生……”她嘤嘤地喊着,声音却传不出去。
天色黑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郎先生,你在哪儿?
五岁的小蝴蝶剧烈地咳嗽几声,抬头望着山尖处微弱的一抹红,心中终是怕了起来。等那抹红消失后,天地间就会被黑暗吞噬吧?
不要,郎先生还没回来。
蝴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着山尖的那抹红走去。
“郎先生,郎先生……”她喃喃念着,还没走出几步,一头栽倒在了路边。
头一直是沉的,步子飘忽不定。
她走不到他身边去了。
郎先生,你会回来的吧?回来找我。蝴蝶昏倒的时候,还想着郎先生离开的那句话。
可是,郎先生没有回来。
蝴蝶晕倒了一夜,翌日早晨,有一名男子乘着马车往这条道上经过。赶车的马夫看到前头趴着一个小小的女孩,便吁马停下。
“怎么了?”车里的男人好奇地问。
“老爷,前面有个晕倒的女娃娃。”
男人闻言,掀起了车帘。他远远地看了看蝴蝶,皱眉:“下车去看看。”“是。”
男人随马夫下车,走到蝴蝶身边,马夫把蝴蝶翻了个身,男人探了探蝴蝶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额头。
“呀!这闺女生病了!烫得很!”男人惊道。
马夫看看四周,说:“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老爷,我们怎么办?”男人不由分说地将蝴蝶抱起来,说:“若是不管她,她便要死在这里了。你快些赶路,咱们早些到郑州,给这孩子看看大夫。”
“是,老爷。”马夫连忙跟着男人上车,然后奋力赶路。
这个男人是在四川做香料生意的,姓贺,算是大户人家。去年夫人怀有一子无意流产,最后落得个不孕的结果。因此,他十分喜爱孩子。
此番他去石家庄做生意,恰逢北方动乱,于是也不敢逗留,谈完生意就往回赶,哪知在路上捡了个女娃娃。
赶到郑州后,贺老爷先给蝴蝶请了大夫。大夫给蝴蝶开了药,但是蝴蝶一直没醒。
于是,贺老爷便带蝴蝶往四川走,一路都在照顾蝴蝶。
一日后,蝴蝶终于醒了。
贺老爷见蝴蝶终于睁开了双眼,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小丫头。”贺老爷轻轻地唤她。
蝴蝶醒来,身子还是虚弱的。当一个陌生男人的脸映入眼帘时,她有些紧张,却又没力气躲避,于是,睁大的眼睛噙着一汪泉水,很快地就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哪儿不舒服吗?”贺老爷说着又想去探探蝴蝶的温度。蝴蝶躲了躲,喊着哭腔说:“郎先生……”
“郎先生?”贺老爷问。
蝴蝶哭得更厉害:“郎先生……郎先生……”
贺老爷不知如何是好,忙说:“小丫头别怕,你晕倒在了路边,是我救了你,给你找了大夫。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你的身体好了,你再告诉我郎先生是谁,我帮你找他。”
蝴蝶缩在车内角落,贺老爷微微叹了一口气,指指车外,说:“我在外面,饿了渴了或者不舒服了就叫我。”
蝴蝶没有说话,贺老爷走出了马车。
蝴蝶一个人蜷缩在车内角落,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痕。郎先生呢?
她心里一直念着郎先生,可身体上的沉重却让她感到无助。
那时只有五岁的她,心里却宛若住着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子。她清晰地意识到,郎先生那天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事了,而自己若是贸然去找他,一定还未找到便先丧了命。
“郎先生不是要和蝴蝶在一起吗?要是有坏人在,郎先生不是要帮蝴蝶打跑坏人吗?”
“郎先生一定会保护蝴蝶的,可郎先生就怕万一,万一没保护好蝴蝶呢?”
“没关系!如果郎先生万一没保护好蝴蝶,蝴蝶也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还有,蝴蝶不会离开郎先生的,我们还要在一起等额娘阿玛来找我们呢。”
蝴蝶回想起和郎先生的对话,心里泛起一阵疼痛。
半晌,蝴蝶发出嘤嘤的声音,贺老爷担心地掀开帘子,问:“怎么了?丫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