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的执念,我还是会每天坚持去海边。
我在孟瑜曾经待过的地方喝着她曾经喝的酒,海面上的白鸟飞过来落在我身边,我就将带来的零食撒在礁石上,看着他们在我身旁盘旋。
但我一直都没有画设计的灵感,我所有的思绪都超越不了“深海”的设计理念。
好不容易有了灵感,是在孟瑜拒绝我之后。
那天,我刚从学校往画室赶去,路过海曼楼下的世纪广场。当时是工作日的上午,广场上人比较少,孟瑜与别人的争执声从广场角落的石阶下传来,我感到困惑,就悄悄地走了上去。
从她的话语里我听出来,她的哥哥缺钱了,要找她要钱。孟瑜不肯借他,他便拿出了孟瑜的往事来责骂孟瑜。
孟瑜坐在石阶上,单薄的背影气得直发抖。
等她挂上电话后,我缓步走上去坐在她身边,关心地将手搭上她的肩头。她陡然一顿,然后偏过脸来,整张脸上都是清晰可见的泪痕。
我皱着眉,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
她小声地抽泣着,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我知道她现在很需要帮助,所以我直白地跟她说:“孟姐姐,我想像你以前帮我那样帮你。”
所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不顾一切地帮你想办法。
可是孟瑜稳定情绪后,冲我摇摇头,笑起来说:“没事儿。”
她眼角夹着泪,还要笑意盈盈地跟我说这句话。
她说,她是何等人物,没什么可以把她打倒。
但我知道,她是在拒绝我,她这样拒绝我,就像在这之后我带她去我的画室,她拒绝我的告白一样。
我拼命地找着我们俩之间的回忆,在简陋的画室里给她做了碗面条当午餐。
她接了一通她妈妈的电话,还没有说话就挂断了。
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所以我说:“瑜儿,让我帮帮你吧。”
只要她说她需要我,只要她点头,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助她渡过难关。
可是她拒绝我了。
她总是回避着我的靠近,还告诉我:“你是云中的鸟儿,等待你的是碧空和彩虹,我既不是碧空也不是彩虹,我们俩走的路不一样,目的也不一样,我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走不到一起的。”
你瞧,她的话多有说服力,她说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问我何苦这样付出。
人生在世,尽心尽力地为他人付出,若不是喜欢,还会有其他缘由吗?
我说:“可你明明不想过这种生活,你那么累,你为何不肯让我带你走?”
孟瑜看着桌上渐渐凉去的面条,对我说:“每个人都有难以述说的缘由,你不是我,你不懂。”
说完,她便离开了这间画室。
门是被风带上的,剧烈的声响震得这间破败的屋子摇晃了一下。我缓缓转过身靠着墙壁,左边心腔里痛得厉害,像有千万只手在紧拧一般。
我什么都对她说了,一颗心掏得彻彻底底。我想叫她一声瑜儿,我喜欢她就是一个事实,从来不是为了敷衍谁而想出的谎话。
从初见那天开始,就是这样了啊。
如果喜欢她就让我们两个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相处,为什么老天还要让我喜欢她?
那次之后,我每天都睡不好觉,黑眼圈越来越严重。有的时候上课上着也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唐月希要拖着我去大医院里好好检查,我没肯去。
于是,她就搬出了温女士。
温女士说话,我不敢不听。
结果,医生给我检查身体之后,正言厉色地批评我“年轻人猖狂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后有你好受的地方”。然后,他还叮嘱监护人要好好照顾我的身体,并要我保持良好的心态,远离易导致哮喘发作的过敏源。
唐月希说,这些种种都证明了我的病情加重,必须好生休养。于是,她毛遂自荐,要承担起在学校照顾和监督我的重任。
我无语,说:“唐月希,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别烦我。”
唐月希双手叉腰,扭头跟温女士告状:“阿姨,你看他!”
温女士为了我的身体着想,这一次站在了唐月希这一边。
从此以后,唐月希就变成了我的跟班,时时刻刻都盯着我。都说女人的身体里拥有福尔摩斯的潜质,这话果真不假,我每次偷偷去了什么地方,唐月希都能找到我。
这让我很是怀疑她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追踪芯片。
所以,我再想逃掉她,就甩掉了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一身轻松地去想去的地方。
天已经入秋了,傍晚时候在海边逗留只觉凉意颇深。我爬上礁石,将啤酒放在脚边,像往常一样喝喝酒逗逗鸟儿。
今天的天气可真糟,浑然不如往日的安稳。我低头看着啤酒罐上熟悉的LOGO,这样想着。
我还想,我跟孟瑜真是对调了生活啊。
她变成了我,我变成了她……
想到这里,我脑海里的一根弦忽然崩裂,像是沉积在最深处的灵感刹那间涌现了出来。我忽然想到要送给孟瑜什么设计了。
足以与“深海”理念匹敌的,足以能换回我们美好回忆的,是我们最初相遇时的单纯快乐啊!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与人相处久了,就渐渐地丢失了最初相识时的简单了。
我与孟瑜也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所以才导致我们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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