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洒在马尼拉湾,片片帆影泛着淡淡的红光,伴随着涛声诗韵,在海面上粼粼晃动……
此刻,迎着柔和而凉爽的海风,朱辉陪着白海山站在船头,遥望远方婆娑多姿的椰影,对这趟马尼拉之行,心中充满了忧虑。
白海山问道:“朱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林风?”
“前辈,我们下一趟远航,将是大洋彼岸的阿卡普尔科,如果没有一支自己的武装恐怕不行,实指望他能为商社保驾护航。”
“公子,你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西洋人能否放过林风,单凭一腔热血,岂能降服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强盗?”
由于官府不支持海外远航,官兵指望不上了,要是林风不帮忙,谁能联络吕宋岛上的数百名壮士?又如何组建一支强大的武装?
仔细打量这个彬彬有礼、儒雅俊秀的后生,白海山感慨万千,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他有资格担当大澳主,为给商社争取利益,他不顾个人安危,一再挽救林风及那些可怜的海盗,说明他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回想那海上霸主的王直,一辈子亦商亦盗,四十余年来,积攒下的财产富可敌国,但又有何用?
于是,白海山伸出那双满是裂痕的双手,抚在朱辉的肩头,动情地讲道:“孩子,走,咱们去会会林风。”
若不是张狗儿守着,恐怕林风早被人杀掉了,此刻,他正在和月空长老等人商量,以联络岛上的壮士为由,想提前下船。
一旦让马尼拉当局知道林风的存在,肯定是个大麻烦,若没人告密,西洋人应该不会知道,只有把林风控制在手,才能召唤那数百名壮士,真要放走他,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大家犹豫未决之际,忽听有人来报:西洋巡逻艇来了。
于是,白海山跑到船头观瞧,只见数十条巡逻艇拦在前面,还有好几艘军舰随后便到……
看这架势,他们准备登船搜查,沈琦等人往返马尼拉好几趟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顿时吓得浑身打哆嗦……
就在这危机关头,白海山当机立断,决定放走林风。
“沈大官人不必紧张,将来远航新大陆,还不知要冒多大的风险,没有林风不要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就算豁出命来,老朽也会陪你们走一趟新大陆,咱们和西洋人一比高低。”
朱辉提醒道:“世道浇漓,人心不古。白老前辈,别忘了,林风手中有张航海图,和你绘制的那张极为相似,难道你不担心他带领人马前去寻宝?”
白海山明白,自己突然出现在马尼拉,定会搅动沉默已久的的江湖,一场风云际会即将来临,想拦也拦不住。
“公子,想去寻宝的,绝不止林风一个,就让他去吧,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
到底有没有宝藏?白海山自己最清楚,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
王翠翘掏出一本笔记,递在他的手中……
“海山哥哥,拜托了,奴家被迫为匪,实乃迫不得已,此去招安凶多吉少,若还有机缘,我们就在那世外桃源相见吧;如若奴家不被朝廷所容,或者因被逼无奈而死,将来把这本笔记交给女儿,一定要告诉她,其父母都不是海盗……”
说着,王翠翘已是涕不成声……
“请妹妹放心,令尊因白家而遭横祸,连累你卖身救父,最终流落海外,我这辈子只能以死相报,不如现在就杀掉徐海,跟我走吧。”
“徐海手下千千万,杀他一个人,反而群龙无首,更加不可收拾,为了让他接受招安,奴家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不管用,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他逼上绝境,除了接受招安,他只有死路一条,趁他还没反悔,王直的大军未到,你赶紧走吧。”
“这张航海图留给你,若有机会,到这里找我。”
说着,白海山指向地图上一片岛屿,忍不住泪如雨下……
于是,王翠翘接过航海图,用西洋文写道:我愿将这笔财富捐赠上帝,如果要想,你便来取,只要你愿意付出对等的代价!
翠翘,你兄长对我误解不浅,至死都没原谅,他把你女儿送进王宫,如今是永王殿下的正妃娘娘,九泉之下你可以瞑目了……
这时,西班牙士兵要登船检查,白海山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沈琦、汤景、马克、朱辉和张狗儿等人出面应对,但是,对方根本不给他们讲理的机会。
十来个火枪手把他们控制住,数百名西洋海军冲上大帆船,费尔南多也来了,见到曾经帮助过他的朱辉、张狗儿,就像没看见一样,要对船上众人逐个甄别,务必要抓到寇首林风。
到这会儿朱辉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幼稚!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折腾,一直到午夜子时,马尼拉大教堂的钟声传来,他们也没抓到林风,却把马克抓走了。
大帆船在巴石河码头靠岸,费利佩等人前来迎接,沈琦的住宅已经建好,足以容纳数百人居住。
通过审讯马克,费尔南多得知,沈琦有一张神秘的航海图,极有可能指向南部新大陆,次日,便来沈家索要。
面对这些不讲理的西洋人,朱辉等人据理力争,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费尔南多发出赤裸裸的威胁,最终,在费利佩的调停下,白海山才同意交出航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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