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完全出乎田有才的意料,由于还不知西洋人的态度,便谨慎地问道:“贾旺,张彪现在何处?”
贾旺自以为得意,连忙趴在田有才的耳边……
“大人,玉枕洲上的海盗本来就和西洋人有仇,如此说法顺理成章,此刻,张总旗正在对海盗实施围捕……”
闻听此言,田有才顿时一惊,忍不住破口大骂……
“真是一群混蛋,这件事能瞒得过本官,岂能糊弄庞大人?”
这时,贾旺还在自作聪明。
“请大人放心,西洋人会配合我们的,他们会按照我的说法写供状,指认马志善、李成怀等人为海盗,把他们赶尽杀绝,以解除咱们地盘上的隐患,当然,剿匪的功劳也得算庞大人的,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如此一来,岂不是三全其美!”
看看这群人里没有沈琦,田有才依然不置可否。
“沈大官人现在何处?”
“沈大官人正在驿馆歇息,请知府大人放心,等录下西洋人的口供,我亲自把沈大官人送往沈府。”
因为无法判断沈琦是不是会临阵倒戈,贾旺留了一手,对于这些西洋客商,他有办法对付,即便他们不肯就范,也只有自己能听懂西洋话。
但是,如果沈琦当场翻供,那可真就不好收场了,万全之策,只好把他留在衙门外等消息。
田有才点点头,贾旺这小子挺善解人意的。
“好吧,请师爷做准备,现在就给西洋人录口供,完事之后,请他们吃个饭,送回红毛馆也就是了。”
于是,就让费利佩等人讲述事件的经过,贾旺担当翻译,师爷来做笔录。
费利佩知道,当着这位明朝地方长官,不能再犹豫了,作为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决不愿与贾旺这等小人合谋,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闭上眼睛默默祷告……
突然,费利佩手指着贾旺,对他怒目而视,用西班牙语讲道:“大人,此人是个恶魔,他在教我们说谎,请长官大人千万不要上当。”
贾旺吓一跳,好在没人能听懂。
“费利佩先生说,是我和张彪将军救了他们,他们受到海盗的虐待,让我们赶快派兵惩罚海盗。”
说罢,贾旺强作镇静,朝费利佩招招手,让他接着讲。
费利佩也听不懂他是如何翻译的,但他看得明白,肯定不是自己表达的意思,顿时暴跳如雷,嘴里不停地喊着刘谦、张彪和贾旺等人名字,冲上来就想揍他一顿,却被衙役拦住了。
可怜的费利佩还在诉说不幸,田知府已经看出倪端,这个西洋人并没有依从贾旺的计策。
贾旺却按照自己编造的谎言,继续讲述马志善、李成怀等人如何抢劫商船,又是如何绑架西洋客商,并试图通过海盗林风,向马尼拉当局索取钱财……
师爷按照贾旺的说法,一一记录在案。
费利佩谴责半天,突然发现,现场除了贾旺,其他人全都听不懂,便大声呼喊“沈琦、沈琦……”
根据师爷撰写的供词,贾旺重新用西班牙语写一遍,都没给费利佩等人瞧一眼,便交给了田有才。
田有才收起供词,通过贾旺告诉费利佩等人,官府将归还他们的大帆船及货物,现在请他们去吃饭,然后把他们送去西洋驿馆,他们将来愿意和谁交易,就和谁交易,希望能平息他们的情绪。
贾旺认为,费利佩等人并不吃亏,至于是不是冤枉马志善等人,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应该接受才对,却没料到这伙西洋人不依不饶,还都在大声呼喊“沈琦、沈琦……”
田有才也听说沈琦买卖公道,还以为他们只想和沈琦做交易,在这个时候,又怕惊动庞尚鹏,便问道:“贾旺,你把沈琦弄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把他叫来,让他们继续做生意。”
贾旺误认为大功告成,至于费利佩想和沈琦做买卖,就由他们去吧,反正官府也不会再有人搭理他们。
“费利佩先生,在下受官府委托,将为你和沈琦先生担任翻译,保证买卖公平,请不要再闹了。”
费利佩没想到,贾旺居然如此不要脸,气愤到了极点,抬手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张口啐他一脸唾沫……
贾旺似乎并不生气,拿袖子擦擦脸,接着讲道:“费利佩先生,你并没有任何损失,为何还要这样?”
此刻,当着长官田有才的面,费利佩不再有任何顾忌。
“你这个该死的魔鬼,我们坚决不与魔鬼为伍,主不允许我说谎!更不需要你这样的翻译,滚!”
这些西洋人真不识抬举,见此情景,田有才也很生气,刚想发威,就听有人在喊“巡抚大人到!”
田有才转身一看,只见庞尚鹏面带愠怒,已经到了近前,左边站着翟寅、月空长老,右边是伤痕累累的沈琦和玄德真人,在他们的背后,风尘仆仆的宋河、婉兮也来了。
刚刚经历费利佩等人的翻供,转眼又看见眼中充满仇恨的沈琦,那目光仿佛射出的乱箭,恨不得把贾旺变成刺猬,见此情形,田有才只好见风使舵。
“巡抚大人来得正好,下官正要处置这个惹是生非的狗东西,快把贾旺抓起来。”
贾旺顿时吓成一滩烂泥,哭着喊道:“各位大人饶命,我冤枉,这、这都是张彪教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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