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历低头，嘴角微扬。
果然，他儿子就是聪明。
符容容在小团子期盼的眼神中哭笑不得，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小团子开心了，在莫历价值不菲的衣服上蹭了蹭眼泪，又爬回符容容身边，粘着她不放。
“男儿有泪不轻弹。”莫历无奈地点点小团子额头，说：“《灰姑娘》是女孩子听的故事，男孩子不能这么娘，你应该听岳飞精忠报国。”
徐姨做好了晚饭，过来接手，她拿出玩具哄了小团子半天，小团子才松开符容容。
“少爷，符小姐，你们先去吃饭吧，我看着小少爷。”徐姨抱走小团子。
莫历点了点头，“好。”
符容容在地上坐了太久，腿都坐麻了，一下子没站起来。
莫历伸出手，放在她面前。
符容容没客气，一把搭了上去，一股力道瞬间将她拉了起来。
“唉哟——”这人的力气太大，害她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徐姨和小团子都闻声看向她。
她尴尬地退了两步，没好意思抬头，径直向着餐厅走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餐具整齐地搁着。
莫历似笑非笑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徐姨的手艺不错，符容容尝了两口菜，就抱着米饭开始“哼哧哼哧”吃起来。
还是H市的菜好吃。
这两天在外面，那些特色菜头一次吃味道还不错，吃了几顿天胃就开始反抗了。
莫历握着筷子拨了一口饭，还未送进嘴里，“小家伙很喜欢你。”
“我一向都很有孩子缘。”符容容歪了歪头，实话实说。
莫历哼笑了一声，没去否认，反而说：“但是，那个小家伙可不是对谁都这样。”
“我就当做你是在夸我了。”符容容用公勺舀了一碗汤，接着捧起汤碗小口地尝，“他的妈妈呢？”
“解除婚姻关系之后就跑了。”
“？”符容容含在嘴里的半口汤直接呛进了气管，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回响。
她断断续续地说话：“你……咳咳咳……结过……咳咳……婚？”
“我结过婚……的话，你介意吗？”莫历面上云淡风轻，眼眸中的光却深不可见。
符容容来来回回捶着自己的胸口，答不上来。
莫历放下筷子，摸着下巴欣赏她的表情，她脸上的表情多变，最终落下了紧蹙的眉头——是纠结。
半晌之后，他欣赏够了，回答：“小家伙是我从孤儿院领养来的。”
“他不是你儿子？”符容容的小眼神忽然亮了，好似夜晚里燃起的一簇火苗，可是瞬间又黯淡了下去，“那……”
莫历懂得她的意思，解释说：“他出生在山里，母亲是个哑巴。一个女人，又不会说话，最后被家里人卖给一个老头当儿媳妇，生了几个女儿都没过满月，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刚生完老头就帮儿子弄了个仪式把她休了，赶她走。”
符容容不敢去问没过满月是什么意思，只是问：“既然买了她，为什么还要她走？”
“他们无法沟通，留着还要给她饭吃，反正已经有了传宗接代的孩子，也就不需要她了。”
“……”符容容小嘴微张，简直不能理解这家人的逻辑，“那他们为什么又不要传宗接代的孩子了？”
“听孤儿院的人说，村里人都传这个孩子被哑巴下了诅咒，会带来厄运，所以，那家人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老人。”莫历淡淡地说，“说来也是巧，活着的正是那个买女人，又赶女人走的老头。”
为了传宗接代做尽了坏事，最终却落得了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符容容深吸了口气，郁闷、无奈、压抑都成了一团气，堵在胸腔里闷得慌。
憋了半天，她低低地说：“还好，他遇到了你。”
“有些东西对我来说无所谓，但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还小。”莫历说，“我希望他能幸福地活着。”
符容容望着他，餐桌对面坐着的人，每一次都让她看见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他会幸福的。”她说。
“他不幸福。”
“为什么？”
“因为他妈妈到现在还不肯答应他爸爸。”
符容容撇了撇嘴角，眼中微微带着笑，模样娇俏，“就不。”
“我说的是他妈妈，你回答什么？”莫历一脸无辜。
“……”符容容用筷子戳了戳米饭，“你好烦！”
莫历笑了。
符容容“哼”了声，又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
符容容看着他。
“他不是我儿子？”莫历一手随意地放在桌面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
符容容眼眸微垂，看见他的手指仿佛弹着钢琴般温柔，干净粉嫩的指甲盖特别好看。
“爱情的本质，”莫历开口说，“应该是看到对方的内心，而非外在所有的一切。我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也不在乎其他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他们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符容容愣了愣，而后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跟我解释？”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莫历支着下巴，凑向前，露出勾人的笑，“你笨呀。我在你面前等了这么久，你还闭着眼，不肯看我。”
“我能怎么办？”他无奈地轻叹，“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符容容低下头，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然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莫历。”
干净。
温柔。
柔软。
她的声音如同天空中纯白色的云团。
又似蓬松美味的棉花糖，上面还有细碎的没有打掉的糖粒。
听得莫历晃了神。
她说：“我看清你了。”
他还愣着，眼中的焦点只有她。
整个世界里，只有她。
“那晚在水乡，你说你会给我时间，让我好好看清你。”符容容语速缓慢，双眸直视着他，没有丝毫躲避，“我看清楚了。”
莫历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紧张得喉头干涸，他咽了咽口水，嗓音沙哑，不敢问她结果，只是重复着她的话，“你看清楚了……”
符容容抬头，一双明眸犹如被蜻蜓点过水的湖面，荡漾着粼粼的波光，微笑着说：“好巧，你和我喜欢的人长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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