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眼眸,云小沫心下十分忐忑,她明白翊王是担心她若是揽下此案,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可如今太子亲自找上门来,纵使他是翊王,想要帮她推脱,恐怕也是极为困难的。
果然,太子听见他推诿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负在背后的双手也紧紧握起:“看来三弟是不想帮忙咯?”
“臣弟不敢。”双手抱拳,恭敬的微弓着身子,黑如点漆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地面,不带一丝情绪:“只是……”
白逸尘的话没有说完,太子已然按耐不住,猛然转过身,一双阴鸷的眸子犹如毒蛇缠绕,紧紧地盯着他。
云小沫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担心白逸尘若在为她推诿下去,太子必定会大为恼怒。
秀眉微颦,她丝毫没有犹豫,冲进房门挡在白逸尘的身前:“殿下息怒,翊王他是担心下官愚笨,不但帮不了太子妃,还会将此事越搅越乱。”
云小沫的出现,令太子大为疑惑。
白逸尘也不料她会突然闯进来,正想命她出去,太子却蹙眉看向他:“他是谁?”
“他是……”
白逸尘想为她胡诌一个身份,可话还没有说完,云小沫却突然跪下:“回太子的话,下官正是破获钱府命案的君莫离。”
被她突然打断话,白逸尘略微有些气恼,但眸子里更多的却是担忧。如果早知她会因钱府命案名声大噪,被太子盯上,他就该从一开始就拒绝帮她。
默然站在一侧,敛下眸中情绪,现下场面已经完全失控,根本不是他能够左右得了了。
“原来你就是京城中人人称颂的少年。”微躬身,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云小沫,太子在看向她时,原本阴鸷的眸子立刻溢满了光彩:“啧啧啧,京城人人都说,破获钱府命案之人是一名长相俊秀的书生。本宫原先还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你果然如同坊间传闻一般年轻有为。”
太子的夸赞,令云小沫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意:“太子缪赞了,莫离只是运气好罢了。”
“怎么,难道你也跟三弟一样,不想帮助本宫?”蓦地,太子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看了看云小沫,又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白逸尘。
见他心情阴晴不定,云小沫担心会牵连白逸尘,紧张的蹙起眉,忙不迭的跪在他的面前:“殿下误会了,能为殿下做事,是下官的荣幸。只要殿下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殿下所望。”
“别紧张,本宫是在跟你开玩笑。”伸手将她扶起来,太子的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等爱妃醒来,本宫再派人来接你过府。”
微微颔首,默然退至一侧。白逸尘淡淡看了她一眼,唤来王府家丁护送太子和太子妃回府。
夜雨袭来,带着丝丝缕缕凉薄之意。太子妃侧卧在宽敞的床榻上,目光紧紧锁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双眸子在黑夜中尤为明亮:“太子又去她那里了?”
听天她的询问,守在一旁的婢女低低垂着头,唯唯诺诺道:“是……是!”
她的声音随风传入太子妃的耳里,不知是因为风的撩拨,还是她本就紧张的缘故,竟有些微微发颤。
“本宫都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愤怒地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溢满了妒忌:“出去,滚出去!”
她几乎是咆哮出声,脖子上的青筋隐隐凸现。
婢女被她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了出去。
婢女的离开,丝毫不能消减太子妃的怒意。
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漆黑如墨,只有随风摇曳的树枝倒影在窗户上,影影绰绰。
看了许久,门外忽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太子妃微微一怔,眸底溢满不敢置信:“生……生了?”
这个想法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很快便又被她打消。
她差点忘了,那个女人不过才六个多月的身孕,离临盆还早着呢。
长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不等她缓过神来,室外的婴儿啼哭声转而变成了孩童的嬉笑声。
“谁,是谁在外面?”猛然站起身,警惕的看向房门,可等了半晌,却没有人回答她。
脚步轻移,缓步向房门处走去,随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孩童的嬉笑声变得越来越响亮。
这时她才听清,那一声声嬉笑声,是由数名男女童的声音相互混杂着的。
“母妃,我好想长大。”
门外的嬉笑声伴随着幽怨的童音传入太子妃的耳里,令她背脊一僵,升起一丝寒意。
不待她缓过神来,余光瞥见一抹瘦小的黑影从窗户外一晃而过,吓得她猛然回头,一双眸子死死的锁在窗户上。
不知是否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木然站在原地,嘴唇微张,双目圆瞪,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然而,那些孩童的嬉笑声并未因她的惊恐结束,反而变得越发嚣张起来。
“母妃,你真美。”
“母妃,如果我能够长大,是不是会跟你一样美?”
幽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越逼越近,充斥着整个房间。
惊恐的双眸越瞪越大,几乎临近崩溃边缘。踉踉跄跄的跑回床边,用被子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可那些声音却犹如一道道催命符,穿透被子,不停的叫嚣着:“母妃,母妃……”
清晨的微风缓缓吹动着天边的云彩,云小沫坐在紫檀木桌前,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见她看着身旁的空位置发呆,站在一侧的戴恒轻咳了一声:“王爷一早就去了朝堂,走之前命奴婢转告姑娘,皇上午时会留他和太子一起用午膳,让姑娘不必等他。”
微蹙眉头,暗忖白逸尘是否是因为昨日之事生气,所以才没来前厅用膳。
但这种想法不过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便被她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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