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明白了陆衡的意思，“你混蛋！”
陆衡压着怒火：“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窈窈一拳砸在陆衡身上，“你给我滚！”她难道是他的所有物不成？她难道是伺候他的那些宫人？他难道可以随便对她不成，即便曾为夫妻，但现在都不是了，嫁给他的那个洛窈宁已经死了。
陆衡摁住窈窈的手，带着嗤讽，“他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娶你，走街串巷贩卖那些廉价的吃食，他是养不活你？还是厌倦了你？让你落魄到住在那样的破院，忍受那些登徒子的骚扰。他真的是去学做糖葫芦了？还是说，他抛弃你了，你面子上过不去，便编了个谎话骗那些无知的百姓，谎称那个男人爱你，只是暂时离开了。”
他冷笑：“洛窈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蠢成这样！”
窈窈颤抖着，那段话是她写给他的信，可他又是从哪里听了什么，自己脑补了一大段。
她别过脸，没有发现陆衡笑着笑着带了苦，染了自嘲，她太过害怕，以至于她也没发现，陆衡也在发颤。
陆衡冷道：“无话可说了？”
窈窈不辩，现在的陆衡冷漠扭曲到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他以为自己说中了一切，对她冷嘲热讽，嘲笑她的失败，嘲笑她蠢笨。
陆衡面上的冷笑慢慢散去，明明错的是她，为何此刻她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是他错了，她的沉默比任何恶毒的话语都要伤人，她好像认命了，不再挣扎反抗，好像在说，他其实更蠢，他可怜透顶，他渴望她，渴望她的身体。
那种败下来的感觉让他烦躁得不行，他好像就赢不了洛窈宁了。
“你以为你是谁，我还需要强迫你这样女人吗！”
窈窈红了眼眶，看着床榻内的帐幔，还是不说话。
陆衡松开窈窈，背对着她坐着，默刹天气热，这么一闹，他身上出了薄汗，额上的细汗汇成汗珠滑落，他怔怔看着榻下那件被撕坏的红衫。
长久的沉默后，他起身出了殿。
殿门被重重阖上。
窈窈蜷起身子，抱着床上那床薄衾，将脸埋进薄衾之中。
陆衡才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
敏娘担心道：“阿简，陆衡看着不对劲。”
陈简如何不知，但这是陆衡夫妻之间的事，既然陆衡开了口，他与敏娘又怎能掺和，默了默，他道：“敏娘，你与我不该过多干涉此事，阿衡自有分寸。”
以窈窈做的事来说，陆衡便是杀了窈窈也无不对之处，但陆衡不会那样做的，陆衡若想那么做，窈窈早就没命了，知道敏娘担心什么，他再次道：“阿衡不会伤窈窈的，你放心。”
许会吃些苦头，需看窈窈如何解释，或者，如何哄陆衡。
即便陈简这般说，敏娘还是很担心，她急道：“可陆衡那模样，像是要吃了窈窈。”她怕陆衡会做些伤害到窈窈的事。
她知道窈窈根本未见过真正的陆衡是什么样子的，陈简道，在恭顺皇后离世后，陆衡便不似从前，只是未在窈窈面前显露，陆衡的黑暗面一直瞒着窈窈，不敢叫窈窈知道。
自窈窈离开，陆衡便不再压着自己的性子，越发阴郁冷沉，于朝政之事，果断决绝，不容分歧，但好在陆衡性子虽差，但脑子尚清明，所下决策皆为百姓为江山，并不为私欲，故而即便脾性阴郁，手段狠厉，但仍受百姓爱戴。
陈简蹙眉，他是看不到陆衡方才是什么样，只觉状况确实不对，他叹了一声，道：“阿衡是太生气了，但他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放心，窈窈不会有事的。”
“阿简，我不放心。”敏娘就怕陆衡一时气急，控制不住，伤了窈窈。
陈简轻轻握住敏娘的手，温声：“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再怎么掺和也没用，还是得他们自己好好把话说清楚。”
敏娘皱眉，许久后才无奈说道：“你说的也对。”
陈简轻拍敏娘手背，微微一笑。
正这时，宫女来禀。
宫女行罢礼，禀道，“三公主，永乐殿来禀，二公子的人送了一个姑娘到永乐殿去，现请您回去看看。”
永乐殿是敏娘所居之殿。
敏娘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忙问道：“二公子的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宫女回道：“并未传话。”
敏娘来不及细想，唤了茵茵上前，她朝陈简道：“阿简，我先回去。”
陈简也颇为惊讶，“好。”
敏娘前脚刚出，后脚陆衡便来了凌云殿。
*
巫蛊案后，陆衡几是滴酒不沾，但自窈窈一事后，陆衡总寻陈简喝酒，陈简不擅饮酒，大多时候是陆衡喝酒，陈简默声作陪。
一杯复又一杯，很快陆衡便喝了一壶下去。
陈简轻叹一声：“酒多伤身，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复原，不该这般糟践自己。”
陆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起煊，伤身的从不是酒。”
是人。
陈简不与争辩。
陆衡又饮下一杯，道：“只是同情可怜？她把我当做什么了？起煊，我原以为我都明白，我都知道，可我现在发现，我不懂她，我什么也不懂，就连她要走，也是瞒着我的，现在却装作不认识我，说自己不是洛窈宁，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简不知怎么说。
陆衡嗤声又道：“她昨晚又想走，她以为我睡着了，她想偷偷溜出去，她现在都不长脑子了吗？这是哪里，她偷溜出去能去哪里？”他嘲讽地哼笑几声，“即便她出得了朝雾殿，她能出得了宫？我竟不知道她蠢笨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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