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淡，风带着阴冷，吹到脸上渗着寒意。
他的伟岸几乎融进黑暗中，只有那点猩红的烟头，冒着虚白的烟雾。
此情此景，令她想起那个梦，她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们回房间吧！”
司寒枭没有回应她，他深吸了一口烟，仰头往上吁气，虚白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如盖下一层魔障。
他的眼神明显藏着心事和落寞，月华打落下，从他的鼻梁斜切而落，他的脸变得半明半暗，更加深不可测。
突然，他幽幽开口，目光看着夜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和她说话，“你知道一个人从高处摔下去，是什么感觉吗？”
桑雅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母亲就是这样离世的。
但不喜欢他问这样的话，担心那个梦，会“梦想成真”，她靠过去，搂住他。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陪伴，她相信他能懂。
司寒枭低头，眼底拂过浅笑，“放心，我不会跳，至少现在不会，仇还没报，你，我也还没得到。”
“自残自虐，这些都是愚蠢的行为，司寒枭，在擂台那一次，我希望这次是你最后一次自虐。”
她的话严肃、认真。
司寒枭没有说话，盯着她看，心情如不远处的大海，起伏暗涌。
她抬头，压不住好奇问：“你的仇家是谁？”
从晋野的话，她能感觉他们的仇家一定是很强大的人物。
“你知道没好处，好好保护自己。”
也许也太寂寥，太安静，搅乱了人的思绪。
司寒枭眸色静然，冷静、严肃地道，“你不选择我是对的，和我一起很危险，又没有保障，我仇家多，最后落得横尸街头的结局也不好说，不过顾席城那吊儿郎当的就算了，你应该找个像管止琛那样的男人照顾你，能给你制造一个安全圈，好好过完一辈子。”
目前，他无法给她安稳。
他的命运，注定他走的是一条血路。
桑雅觉得他说话奇怪，下午还那么霸道，现在怎么有……令她觉得有种在说遗言的感觉？
遗言！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什么？”
“比如，危险的事？你别傻，不一定凡事都要走捷径，仇可以慢慢报，不需要牺牲自己，别忘了还有奶包需要你照顾，报仇不需要拿自己的命去赌。”
司寒枭细细品读她的话，扯出一抹冷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是啊是啊，怕你死了没人跟我吵架。”
司寒枭转身抱着她，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幽深久久盯着她，桑雅觉得他的眼神有毒，不舒服地把他拽起来往回走。
但司寒枭用力把她拉住，问：“如果有天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没有一许情绪波动，更像是死寂，她不喜欢回答这种假设，“没有如果，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他用力扣住她的双肩，执着问：“真的有那一天呢？你会吗？”
从他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回答他，恐怕逃不过这关，但是，这种问题，她不想回答，也不敢深想。
她莫名有一丝心慌，“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回答这种话题。”
“不行，必须回答！”
夜太寂寥，他腾起一种空寂，急需安抚。
对于她的一再沉默，他变得激动，浮躁，眼底滚动着铮铮眸光，双臂钳住她，晃动着她的肩膀，大声一吼，“快，你回答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桑雅皱紧眉头，依旧沉默不语。
面对她的冷漠回应，他渐渐松了手，眼底的希望湮灭，转身，再次踏上楼顶的边沿，张开了双手，冷声道：“你不回答是对的，我是不配……”
看着他的举动，桑雅眸色一紧，焦急道：“你干什么，快下来！”
他自嘲地摇摇头，那张侧脸渗透了悲伤，“像我这种卑鄙肮脏的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一直游走在黑暗，根本不配提拥有，连钱都是我用奸诈的手段得回来的，或许，有一天我安静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人在乎，没人去了解……”
他忽而低下头，看着楼下，“如果一路黑暗没有光明，这一路盼不到尽头，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司寒枭，我说过你不能在自残自虐，擂台那是最后一次，你快回来！”
“我不需要你可怜，你滚——”
“我没有在可怜你，我只是......”话到嘴边，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寒风呼呼吹漾，拂动着他的衬衫衣裤，和她梦境重合的画面，令她越来越慌，她害怕自己和梦中一样，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却抓不住他。
眼瞧他的身子摇摇欲坠，以黑夜为背景的身影几乎被吞噬，看着他抬起脚，伸出边沿，她条件反射冲上前，一把把他抱住，缴枪投降，“会，我会为你伤心，我会为你难过，但我不希望有这一天发生，永远都不……”
他的身影，因为她的话而停滞。
桑雅快速把他拽下来，双臂抱紧他怒吼道，“司寒枭，你听着，好好活下去，别让我看不起你！”
两人目光对视，热烈融情。
看清楚她眼底的认真、紧张，他的眼渐渐亮了。
桑雅不适应地想推开他，可他却用力把她塞进怀里，不留一丝余地，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月色攘攘，气氛正浓。
一室的温热，如一朵花儿馥郁盛放，绚烂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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