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说这是北戎的官银，那就应该是，秦嘉没有骗她的必要。
江清月知道，北戎几年前有过一次货币改革，那次之后的官银就和列国流通的一样了，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货币改革之前的。
没多久，寒易就来了。
江清月好些时间没见到他了，发现他好像圆润了一点儿。
“你们盛天的饭菜是挺好吃的。”寒易说，“烹饪方式比我们那边精细很多，我的胃口都便好了。”
北戎出身于游牧民族，已经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习惯，这些精耕细作的米粮，他们吃得还真不是特别多。
“你怎么到了？你爹呢？”燕贺问。
“啊，盛天九皇子好。我父亲不日应当就到了，我是早就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
燕贺看江清月和寒易说话这样子，两人像是很早便认识了。
难道这寒易过来也是打算选江清月的郡马的？
这般想着，燕贺不禁将寒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得出结论——
这绝壁不是江清月喜欢的款。
“请你看看这些。”江清月指着桌子上的那些，“这是不是你们北戎的官银？”
寒易拿起来一看，不禁瞪大眼睛：“的确是啊，郡主，你怎么会有这个？我们北戎现在都不一定有这些了。”
燕贺有些惊奇：“还真是？”
寒易点点头，给燕贺解释：“这的确是我们北戎之前的官银，但是基本不在民间流通，基本都用于国与国之间的物资往来和岁好进贡。自从我们的币制改了之后，这弯刀金钱便不再用了，改成了和你们盛天一样的宽金宝。”
然后他看向江清月：“郡主，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哪来的这些？ ”
然而江清月还没回答，这寒易又自顾自地替她回答了：“啊，是不是你们盛天皇帝赏给你的？只有你们盛天的皇家国库里会有。”
这话是不错的，既然是官银，那不管是用于物资往来还是朝贺纳贡，最后的去处只有一个地方，那便是国库。
英国公府是不应该有的。
燕贺见江清月这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她是有事情还没告诉自己，而且寒易还在这里，她不好意思说。
好不容易将寒易盼走了之后，燕贺才忙不迭地问道：“江清月，你方才说，这是什么证据？”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都说，英国公府通敌叛国，但我们就是没有证据么？现在证据来了，这些东西就是杨娇娇在翠云阁花销掉的，来源于英国公府。”
燕贺眼睛一亮：“当真？他们总算是露出马脚了！”
“是，这是物证，我们还需要人证。”江清月说，“英国公府当年的那些个事情，也只有卢玉景卢玉箫两兄弟知道了。他们要是咬死了不承认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需要找到当年之事的人证，到时候证据确凿，他们就无从抵赖了。”
燕贺点头：“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人证吗？”
“有。”江清月点头，很是笃定，“你师兄和我说过，当年和江南吴家之案牵连最为密切的是北戎的一个骑兵统领，那人是武将军的堂兄。当年之事牵扯到的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武将军就是一个突破点。正好他此次会来盛天，说不定真的可以为我们带来什么。”
“太好了！”燕贺不禁抚掌，“江南吴家的案子，终于可以翻了！”
然而激动的情绪还不过一瞬，燕贺又悻悻地垮下了肩膀：“就是师兄现在不在京城，就算那武将军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师兄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我就算现在给浮生山传信，时间也未必够了。唉，真是心烦。”
一听燕贺这么说，江清月不禁转头看向了内室的地毯上，正在追逐嬉戏的两只小兔子。
不谙世事，只知玩闹。
其中的那只天山雪兔，不知道在顾辞身边的时候，是怎样陪伴他的。
跟随着江清月的目光看去，燕贺也看见了那两只小兔子，不禁一愣。
“诶？那只不是咱们在围场见到的那只天山雪兔吗？怎么在你这里？”说着，像是为了确定一样，燕贺走过去，将那只小兔子抱了起来。
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确定是天山雪兔无疑。
“怎么回事儿？”燕贺抱着兔子看着江清月，“不是说我师兄带着它走了吗？”
“不知道啊，我回府之后就看见它了，说是有人放在我府门口的。”
“是我师兄，一定是我师兄！”燕贺冲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清月，“我师兄他还没忘了你，他还记得把好东西给你！”
听他这么说，江清月的唇角也不禁翘了翘，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又落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还没忘了我，证明他无极术还没大成，他身上的寒症还没完全解除，你高兴什么？”
燕贺唇角的笑纹，僵硬了。
搞什么，他才高兴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要面对这个可怕的现实？
“那你说，我师兄现在会不会就在京城？”燕贺问。
兴许他师兄来将兔子给了江清月之后，就没走了呢？
“他在京城做什么？”江清月反问。
燕贺无言以对。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燕贺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父皇和我谈过了，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四月初十武官会试。武官会试不比文官会试那么麻烦，当天就可以出成绩。四月十五就给你郡马大选，然后五月初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给你和郡马大婚。”
江清月看着窗外，一阵恍惚。
虽然之前一直都在说她郡马大选什么的，但是她总还觉得远，还觉得很抽象。
现在确切的日子定下来，也就剩下十几天了，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郡马大选了。
任由皇上替自己做主，选出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人才来，和她结为伴侣，共度一生。
这个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江清月眼中，忽然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就算接受不了，又有什么办法？这时皇上决定的，这个时代，皇权至上。
她来这里之后，在努力扭转人们眼中心里女子弱势的形象，努力让他们知道，女性不是男性的附属品，女性可以很优秀，没了男人，女人一样可以活得有滋有味。
或许她可以改变得了人们心中的些许观念，但是她改变不了这片天，改变不了皇权。
想这些做什么？江清月很是烦躁地甩甩头，爱谁谁，她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什么郡马，就当郡主府来了个客人，随便安置一下得了。
她自己，锦衣玉食、位高权重，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加入！
“你走吧。”江清月看着燕贺，“我去绣嫁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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