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恍摇了摇头，苦笑：“不一样了，就算醒来也不一样了。”
可不是，怎么会一样，她随口的一句话也只是安慰一下他而已，可他连自欺欺人的心都没有。他高逸上次住进来，还是备受伤害、惹人同情的受害者，还有一大群人本着温暖的心想要拥抱他；而这一次，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再是那个学习出色的大学生，不再是家人心疼的小绵羊，而是一个杀人犯，一个以残忍手段虐杀两个人，还妄想杀了本市警察和大名鼎鼎富商的杀人犯。
他们两个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眼睛紧闭的高逸，有那么一个瞬间，陈恍甚至希望他永远不要醒来了，这样也不用面对接下来所面临的落差。
褚致雨隔着窗户，一些记忆碎片不断的涌出来。
……
危房里，戚敬辰紧紧抱着她，神智已经有些昏迷，一声沉闷的敲击肉体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那一刻她突然睁开眼，正看到已经闭上眼的戚敬辰，和举着手里的铁锨想再次打下来的高逸。
她睁着眼睛，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只觉得抱着自己的人的生命好像在流逝，她想挣开，却被更紧的抱住，她问那个举着铁锨的年轻人：“你要杀了我吗，小逸？”
高逸看着她的眼睛，嘴唇抖了抖：“我下手很快，你不要害怕。”
褚致雨嘴角轻扬了一下，又很快平复：“那有刀，你先杀了我好吗？别留我一个人，他走了，我会怕。”
高逸站在那，胸口的血迹不断蔓延，那一刻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最终放下了手里的铁锨，跪在地上去拿戚敬辰手边的刀。褚致雨愣愣的看着戚敬辰，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那一刻竟然觉得很温暖，她的眼皮沉重的下瞌，但想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高逸拿到了刀，再也无力站起来，整个人摔在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旁边，自嘲的笑笑：“我好像，杀不了你了……”
褚致雨闭上眼睛，慢慢睡去，仿佛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苏醒只是错觉，高逸不知道她已经昏迷，还在自说自话。
冥冥之中，褚致雨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特别高兴，我给盈盈报仇了，孙洋会坐牢吗？对不起，褚姐。”
她想回答说“会的”“没关系”，但是停滞的思维有些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这两个词，她就再次陷入一片黑甜。
……
“对不起。”
“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的褚致雨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恍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在道的是什么歉？”褚致雨平静的看着他。
陈恍有些难堪，头深深的低下去：“为高逸做的这些事，姐，对不起，让你跟戚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
“……”
褚致雨没有说话，直到陈恍自己把头抬起来，她才开口：“我不接受。”
陈恍愣住了。
她继续说：“陈恍，高的歉应该他自己来道，敬辰哥因为他被伤的这么重，我一开始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恐怕不能替他说这句‘没关系’，更何况我觉得很有关系，我无法原谅他这样伤害我的家人。”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陈恍的眼睛越来越红。
“还有，”她补充道，“我希望你能自己好好想想，你是该替他道歉，还是该向他道歉。陈恍，如果不是你，他的罪名也不会加重，恶意绑架警察，你知道是多重的罪名，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包庇他，可能他的刑期还不会这么长。陈恍，你真的适合当警察吗？”
这段话里每个字都诛心，陈恍愣在原地。褚致雨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招呼褚为霜把她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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