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南笑了一下，低头看阮吟霄。他清减了很多，眉头似因为巨大的痛苦而紧锁着。她掀开被子，看了看他受伤的地方，离心口很近，一团红色的血迹渗透了纱布。
“南……不……我不……后悔……”他嘴里在念念有词。
裴凌南拿帕子给他擦汗，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后悔。你只是放不下一段过往，以你的高傲，无法接受我这跟尾巴，不再跟着你的事实。是不是？”
阮吟霄似乎听到，眉头锁得更深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只要平凡的生活，夫妻相守度过一生。你一生追求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这一战，也成就了你阮吟霄的大名，以后你在北朝，会有比以前更盛的风光。但那些，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不要再拿我或者流光当做借口，你要赢的是你自己，是你那颗高傲从不肯认输的心。”
裴凌南从怀中掏出一片干净整洁苜宿叶，放在阮吟霄的枕边，“对不起，我没有你厉害，找不到四片叶子的苜宿叶。你送我的那片，在沈家的大火里面烧毁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你找到不到幸福了。放下过往，去找属于你的第四片叶子，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裴凌南站起来，郑重地拜了拜，“也许喊你一声老师也不为过，谢谢你教我的，教光儿和阡陌的。就此别过，望自珍重。”说完，她便转身出了帐。
帐内，阮吟霄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裴凌南走了几步，发现这个营地大得可怕，她完全不知道主帐是在什么地方。正想找人问问，忽然看到有两个人并肩坐在一旁，好像在赏雪景。她稍一辨认，就瞧出了是楚荆河和秦书遥。这么多年，打打闹闹，真的携起手来的时候，会有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的错觉。
闲适，安定，平和，那样平凡的相依偎，居然让她感动。
“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有人轻轻揽住她的腰，她抬头，看见赵显带着笑意的脸。她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这个男人贵为一国之君，愿意为了她放弃江山。这也是种平凡相守。
她抱住他，只想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安度此生。
赵显用身上的大氅包住她，“事情都办好了？”
“嗯，办好了。他真的伤得很重，那一箭，几乎要了他的命。可是那一箭，也阻止了北朝的步伐，为我们带了了和平。”
赵显拍了拍她头发上的雪花，“这正好说明，凡事都有利弊。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再等等。”
“再等等？我们要站在这里，变成两个雪人？”
裴凌南笑，“就算变成雪人，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
赵显摇了摇头，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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