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爹!”裴凌南放开那丫环,提着裙摆就要冲进火场里,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别去,火太大了。”
她木讷地转过头,看到阮吟霄被火光映衬得犹如红莲般的脸。
“放手!我要进去救人,你快放手!”她要挣脱阮吟霄的手,阮吟霄却抓得更紧,“小南,你冲进去,也无济于事!”
“那也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她用手去扯阮吟霄的手臂,阮吟霄索性一把抱住了她,把她强行拖离沈府的门口。她用力地捶打他,踢他,咬他,用最恶毒的话骂他,他仍紧紧地抱着她不动。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匆匆地跑过来禀报,“丞相,火太大了,根本扑灭不了!让附近几处的居民赶紧撤离吧!”
“流光,流光,你应我!”裴凌南冲着火海,声嘶力竭地喊。
火光冲天,空气里满是烧焦的气味。那个模糊的房屋的影子,在火光里一点点地坍塌。
裴凌南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冲进去,也根本挽回不了什么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想放声大哭,脸上却做不出任何的表情。这把火吞噬掉的,不仅仅是一座府邸,还是她这些日子以来,赖以生存的家,沈流光和沈贺年是她最亲的人。但她连这样的温暖,都没能留住。
她杵在街边不走,大火被扑灭之后,官兵从还冒着烟的废墟里,拖出了几具尸体。
裴凌南慢慢地走过去,但还没走到尸体的面前,就脱力倒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一条地下的秘密通道里,沈贺年和双双正一前一后地抬着沈流光。
“将军,主公醒来,会不会气得把我们杀了?”
“要杀也是杀我,我会一力承担的。”
双双回头看了一眼,叹息般说,“可是少夫人……我们这样把她一个人丢下,她一定会很伤心,以为我们都死了。她好可怜。”
沈贺年停下来,“凌南可以没有皇上,南朝不能够没有皇上。何况凌南是个官员,不是一般的女子,不会干寻短见这样的事。她肯定会难过,但痛一痛便过去了,他们总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双双看了一眼沈流光,“希望主公也是这样想的,否则就麻烦了。”
“他是皇帝,一旦他走上那个位置,便会以天下和黎明苍生为重,儿女私情左右不了他。哪怕会痛,也只是放在心里。双双,没时间了,快走吧,我让人把这地道填了,否则还是要露出马脚。”
双双点了点头,两个人卯足了劲,加快了脚程。
裴凌南做了一个噩梦,吓得惊坐起来。待发现那是梦之后,稍稍平缓了心绪,紧接着又想起沈府的大火来。她看到阮吟霄坐在床边,好像已经睡着,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乖乖呆着,哪儿都不许去。”阮吟霄睁开眼睛说。
“我要去看看刘光和爹。”裴凌南尽量平静地说,声音却是发抖的,“我要确定是他们,我才会死心。”
她去穿鞋,可是浑身虚软无力,怎么也穿不上,索性便赤着脚往外走。
阮吟霄追上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裴凌南,你清醒一点,他们已经死了!我亲自验了身体,仵作从尸体上面拿下来的证物也让沈府幸存的下人辨认过了!”
“他们没死!你看错了,仵作认错了!”裴凌南大声地吼,“我早上还看见流光,爹爹昨晚还给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你放开我!我的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提着一股气,说完之后,脑子里面嗡嗡作响,脱力般向后倒去。阮吟霄连忙抱住她。
“你不要管我可以吗!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了啊!”裴凌南推开他,又要爬起来,阮吟霄抓住她,“好!等你好一些,我就陪你去再去确认一次!”
“我现在就要去!”她看着他,眸光坚决,好像他是陌生人一样。
阮吟霄的内心微痛,不顾她的挣扎反对,强行把她抱回了床上,“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管不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沈流光留给你的,你自己考虑要不要!”
裴凌南愣了一下,随即抓紧阮吟霄的手臂,“你……你刚才说什么?”
“大夫说,你已经有了身孕!”
裴凌南张大嘴巴,好半晌,才捂着脸痛哭了起来,“流光,我们等来了……我们终于等来了……”
人生恰如花开,看得见开始,料不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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