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看了一眼屏风后边，“他还能记得起以前的事吗？”
彼得医生摇了摇头，“难说得很，有人刻意把他部分记忆消除，只有找到那个催眠触发点，才有可能唤醒他的记忆，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催眠他的那个人才可能做得，要不然，即使勉强而为，会使得他脑子更加乱的，刚才的情形，安小姐也看到了。”
安雅瑜点了点头，失望地说：“看来我们想知道发生什么，只有另寻他途了。”
忽然之间，屏风后传来声音，几人忙走进去，却见齐沛鼎已从床上坐起，咬牙切齿地盯着某处，双手却似握住一样重物，一拉一抽，嘴里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什么同乡，你怎么会这么蠢？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反抗他们的，不能的！”
窗外树影摇动，明暗不定的光线投于他的脸上，使他的脸平添几分阴森。
安雅瑜望着他扭曲的脸，不由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她小心翼翼上前，“齐沛鼎，齐公子，你想起什么来了？”
齐沛鼎却充耳不闻，松了一只手，往虚空处掏，不知道掏些什么，可能见掏出来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甩手丢下，又双手推拉起来。
彼得医生上前，拿出块怀表来，在他眼前晃动，“齐公子，放松下来，听着这声音，随着它入梦，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来，我从一数到十，你会睡着，睡醒之后，你不会受到所经历一切的影响。”
齐沛鼎手一松，手里仿佛有重物落下，他缓缓平躺，往后倒下。
彼得医生收了怀表，抹了把额头冷汗，对几人说：“不能再问他了，他脑子里最痛苦的记忆如果此时跳出，他一定会发疯的。”
林泽夫点了点头，向彼得医生告辞。
走出医院，安雅瑜说：“我还想去长青街五号看看。”
林泽夫没有问其他，只点头，“好。”
……
长青街五号已经被租界巡捕房封了，林副官撕了封条，拿了根铁丝过来，往锁孔里几搅几插，锁一下子打开，他率先走进，在里边巡察一翻，这才请了林泽夫和安雅瑜进来。
安雅瑜走进去，朝他看了一眼，低声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你以前跟人做过偷儿？”
林副官瞧了眼面无表情的林泽夫，嘿嘿了两声，“还真做过。”
林泽夫脚一顿，站住了，回头望两人，冷冰冰地说：“还不快走！”
林副官想一拉安雅瑜往前走，临了醒悟起她是女人，手举在半空良久，收回来挠头，“咱们先去哪间房子查看？”
安雅瑜说：“去看一下那地下室！”
林副官一机灵，“那屠宰房？”
安雅瑜点了点头，林泽夫却早迈步往那边去了。
地下室的灯被打开，一个极长的木桌子出现在灯光之下，桌子造形奇特，是整块木挖得向下凹陷。
安雅瑜看了一眼林副官说：“林副官，麻烦你躺在上桌子上去。”
林副官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说：“安小姐，这，这怕是不合适吧？这上面上面……”
林泽夫冷冷地说：“叫你躺你就躺，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林副官只好坐上了那木桌子，仰面躺了下去。
安雅瑜在四处墙上摸来摸去，摸了半天不得要领，林副官见她半天没有动静，情绪放松，“安小姐，你干什么啊？”
林泽夫几步走到墙边，周围望了望，拉了一下灯绳，咔咔声中，自屋顶降下来一把巨大的锯子，卡在那桌子两边，拦腰横在了林副官的身上，把他吓得差点魂都没了，在那锯子下扭动，“这是，这是……”
安雅瑜说：“这把锯子，就是肖盛古用来切割分尸的。”
林副官僵直了身子，动都不敢动，眨着眼睛，“安小姐，你小心些，别按错了机关，这锯子再下降两公分，我这腰可就成两截了。”
安雅瑜说：“不用怕，这锯子与这桌子设计得刚好，卡在凹槽之中，如果不拉动它，是不会与身体接触的。”
林泽夫走到桌子旁边，手放到那锯子的手柄之上，吓得林副官眼睛死盯着他的手，见他没动，只摸了摸，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泽夫手虚放在锯子刀柄之上，做了个来回拉的动作，停了停，把左手放在林副官的腰腹之间，虚掏。
却见他表情冷酷，目带凶光。
林副官毛骨悚然，头发丝儿都不敢动一下。
等林泽夫停下，咽着唾沫问：“三爷，您在干什么？”
林泽夫拍了拍手，直了腰，没答他的话。
安雅瑜轻声说：“果真如此。”她抬起头来，向林泽夫说，“三爷，看来他真是被人命令着找寻什么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行动，想必这种情形日后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所以，他最后才会精神崩溃，像他那样的大家子弟，哪里会做过这种事？”
林泽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虽然被人控制了，但其道德人格仍然起着作用，一直想醒过来，再经历了这种场景，这才引得他发疯。”
林副官总算明白了，“三爷，安小姐，你们在说齐沛鼎？”
林泽夫再拉一下那灯绳，那把长锯再卡卡卡地升了上去。
林副官拍着胸口从木桌上下来，虚心求教，“安小姐，您这是在还原现场？”
安雅瑜点了点头，“还记得齐沛鼎忽然惊醒，做的那个动作吗？”
她斜着身子，双手一拉一抽，和刚才林泽夫的动作一模一样。
林副官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三爷做这动作，可真是威风凛凛，自带杀气，光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的魂给吓没了，属下佩服。”
安雅瑜无奈地瞧着他，“林副官，您就不能过会儿再拍马屁吗？”
林副官说：“小白，不，安小姐，咱们做过同事，您应当知道，拍马屁的机会不比其他，可是会稍纵即逝的啊！”
林泽夫顺腿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笑骂，“滚，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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